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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自然赐给我们以美食 也赐给我们以美色

2020-12-09 15: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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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的盲区

(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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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暮春时节,河边的草地上,嬉戏着一群孩子。一个男孩子撮圆嘴唇,“呼呼”地吹着。

一位比他更小的小姑娘好奇地问:“你在吹什么?”那男孩说:“吹蒲公英呀!你不认识蒲公英吗?”“应该认识的吧。画上、电视上看到过,但真的蒲公英是第一次看到。只是……没有画上、照片里的好看。特别是叶子,好难看啊。” 那男孩说:“你没有看到蒲公英开花,那小黄花很漂亮的。还有,这白绒球也不好看吗?”“好看,也好玩!”小女孩也跟着“呼呼”地吹起来。

画里照片里的蒲公英是经过艺术加工的,那是高于生活了。事实上,一两株蒲公英可能显示不出它的魅力,但现在这河滩上,大片大片的白色绒球,被风一吹,飘舞在空中,把它们放大了,就是一群仙子。

蒲公英确实是不能登大雅之堂的。走在大街上,你可能会看到诸如丛生福禄考、美人蕉、大丽花、千日红、千日紫、天人菊、钓钟柳等花卉,但看不到蒲公英。它不适合绿化、美化。

蒲公英也许会被我们的生活忽视过,甚至于被我们的童年忽视过,但它从来不会被诗、被画、被数码相机忽视。

吴凡画作《蒲公英》:画面中一个跪坐的女孩,手持蒲公英,昂首鼓起小嘴,轻轻一吹,那像小伞一样的绒花轻飘飘地随风而去。飘向天空,洒落大地。作者采用水印套色的方法,以浓墨印头发、眼睛、小竹篮和镰刀,淡墨印衣服、手和脸的轮廓线,脸部套印浅红色,唯有撅起的小嘴套一点红,背景是大面积的空白,整幅画画像中国画一样优美、空灵。此画曾获“莱比锡国际书籍艺术展”版画比赛金质奖章。

至于歌曲《我是一颗蒲公英的种子》则更为大家所熟悉。“我是一颗蒲公英的种子,谁也不知道我的快乐和悲伤,爸爸妈妈给我一把小伞,让我在广阔的天地间飘荡!飘荡!小伞儿带着我飞翔!飞翔!飞翔!”

岂止是蒲公英,其实,在大自然,许多美都曾被我们忽视。身在农村,简直是置身在花的海洋里,满山桃花梨花,会让城里人惊奇得目瞪口呆,我们乡下人却显得有些麻木了。还有我们种植的庄稼,如紫云英花、油菜花、向日葵、蚕豆花……大自然不仅赐给我们以美食,也赐给我们以美色。

紫云英,在我的家乡就叫红花或紫草、草子。冬季,大片的田地种的就是紫云英,很多地方甚至不需要播种,也会自发地长出来。春风吹到江南,紫云英就结伴开遍整个田野,远看就像一片紫色的云海,蔚为壮观,那绿色就是野外最生动的景观。说它是花,它并不享有花的那种公主般的待遇,人们只是把它作为稻田的基肥和家畜饲料;说它是草,它的嫩茎上又举起一枝枝有如小火把一般的花朵。

紫云英开花了,它也就快老了。小时候,我们玩游戏,把一支紫云英花当武器,去击打另一支紫云英花,一招定输赢,折断了的就算输了。

清代朱彝尊《鸳鸯湖棹歌》其中有一首写道:“春来河蚬不论钱,竹扇茶炉载满船。沽得梅花三白酒,轻衫醉卧紫荷田。” 紫荷的意思是说,紫云英就像一朵缩小的荷花。在这里紫云英与河蚬、梅花三白酒等共同组成了曼妙的江南风情风物。

如果把油菜花和紫云英相提并论,可能有些委屈油菜花了。油菜进入开花季节,田间一片金黄,唐杨万里《宿新市徐公店》:“篱落疏疏小径深,树头花落未成阴。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宋范成大:“梅子金黄杏子肥,麦花雪白菜花稀。日长篱落无人过,唯有蜻蜓蛱蝶飞。”这里的“菜花”皆指油菜花。

油菜花竞相怒放,花粉中含有丰富的花蜜,引来彩蝶与蜜蜂飞舞花丛间。浓郁花香令人陶醉,美丽风景让人流连。现在不少地方大片种植油菜,成为了一种旅游资源,可是,它毕竟太多了,在“物以稀为贵”的传统观念下,它自然也不可能像玫瑰、芍药那样名贵了。

而蚕豆花,那是更容易被忽视了。它不起眼,原因全在于它的叶子。它的叶子并不好看,却喜欢张扬,蚕豆花好看,却显得有些害羞,躲躲藏藏。放眼望去只有满眼的绿,不见花的踪影。只有俯下身子看,或者用手拨开叶子,才能看见蚕豆花美丽的“庐山真面目”。粗粗一看,倒还真有点像栖息在那里的蝴蝶。再仔细看,就会发现,那花瓣由紫到白,再由白到紫,上面有一个黑黑的小圆点,像一只小眼睛,非常可爱。

蚕豆花花儿整齐,极为规则又富有韵味,仿佛一首首刻意求工的古诗。扬州八怪汪士慎《蚕豆花香图》中的一首诗:“蚕豆花开映女桑,方茎碧叶吐芬芳。田间野粉无人爱,不逐东风杂众香。”古诗古词歌咏蚕豆花的并不多,这大概与它长得比较“谦虚”“低调”有关。

随着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的精神需求越来越强烈,于是“花海”“花世界”应运而生。许多人可以驱车百里赶去赏花,却不肯停下脚步来,看看身边。其实,走在乡道上,只要你留心,满目都是美。那风里雨里依然无所畏惧的小蓬草,星星点点宛若花溪的阿拉伯婆婆纳,还有小时候吃过它的茎叶的酢浆草,带点淡淡苦涩味的苦苣菜……哪一株不是开着鲜艳的小花?还有星宿菜、小巢菜、老鹳草……仿佛有生命似的,在春风中、夏风中、秋风中摇曳。

许多美的东西其实就在生活中,就在我们的身边。热爱生活的人,以美好的眼光打量世界,能在平淡中发现美;而对生活悲观的人、消极的人、得过且过的人,会让美从身边溜走,甚至美在身边,也会熟视无睹,就如盲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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