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何丑_高中记叙文1500字

几丈高的舞台上，镁光灯肆无忌惮的吞噬了所有的黑暗，在深色幕布强有力的衬托下，社团上场。大家似乎各得其所，从后台到舞台，面对近万双眼睛的直视，心想不能演砸。

或许我头脑不活，被排上小丑这么个“光鲜”的角色。我点头示意，但那一鞭子下来真的好痛，顿生一个念头：赶快逃离这里。但因幕布中班主任那瞍冷冷的目光不寒而栗，选择咬牙坚持，表情失常，内心在颤粟。实在忍不住了！继而扑倒在地上，忍受这一切。观众像着了魔似的鼓掌，他们见我举止取笑吧，可惜我见不到，只能机械化的重复……

不知过了多久，麻木的我听到哨响，看到幕布拉起，精神几近昏厥，只为不再受鞭打而庆幸。谢幕鞠躬的一瞬，两行长泪划过眼眸，滴落在鞋上，折射出刺眼的光。

次日，我拒绝了社团演出要求，随双亲远访一位演艺前辈。

这分明是江南水乡的清新，但极度的静默中又有着瀛水台的万般无言，只感觉心上梵呗奏鸣。我们知道这看似万丈难量之地，便是前辈社团，父母坚持先去他住宅，我却赖着不走。因为彼时透着窗棂，我正品着一场饕餮大餐——两师傅对戏中，有一者年龄与我相仿，另一个明显沉稳许多。每一步的扣杀，每一招的制毙，像是大人丝毫不在游戏中让着小孩。只顾自己享乐，不去看孩子那一脸的花妆，绛唇也被泪浸湿，心里早已叫苦不迭，但为何不弃棍下台呢？我心上疑惑，但嘴上默然，只见对招中小生总是退避，就是一个拳王的沙包打手。那缚鸡之力不见丝毫，可能即将把末了的气力用尽。

我抽出柱杖，未及掷出，反被一双有力的手紧攥。那是一位望着台上的动静，迥迥出神的老人，眉头在紧锁与安舒间更替。

他蹲下，像是早已预见了一切，可眼中却还有一份不定：“你是杰子吧，你家人和我说了。他们在切磋，重要的不是谁赢谁负，真是那样的话就短暂而乏味，而是我们可以欣赏到他们的招招攻式。随着他的脚步，惊叹那一招险胜，注目那一双眼眸。多少终极的对决就是在这方丈台中见晓，你懂吗？”

明白老者意思，只是心上万分抱愧：“自己面对戏中最糟角色只是无奈，不知如何继续走下去。”

他笑了，还是引我看向台上两人：“像退避的那个，他并不是妥协，而是别样的姿态。见多了出击，但这也很独特，看似失败，实则不然。他在让步中找到自己的章法。谁又是轻松的赢家？”

我顺父母之意，在老者那闭关一年。此中，他除了将自己积累的经验告诉我，甚至由表演大道讲到人生大道。学到了很多，都是到家的本领。

临行的前一晚，老者把我叫到房里，聊了一段往事。说他小时候有个艺梦，父母就送他学，后来名声大噪，当然他几乎付出整个青春。他希望我了解这种感情，不负他的教诲，行遍天下，践足自己的一生。

拜别过后，我回到阔别的家乡，毅然走回校门，因为停课一年的缺漏，我更加致力于学习，同时不忘日常的训练。所做的一切，只为等一天的骄傲。

时过三秋，学校又一次开展社团演出，我拒绝了小丑的出演，选择勇士的身份，在台上所演的无比卖力。即使有厚重的服饰阻挡，也有一股喷薄之情从骨子里逸出，就像当年一丈见方的台上对决的强者，我像是融入他们的表演灵魂，专注投入。

当离落幕仅一步之遥时，我注意到那位小丑，因为再无戏份，自然失去舞台的打光。就像千年过后的西子仍在西湖旁浣纱，都已超脱了历史的舞台，仅是惊鸿一瞥，惊艳了时空。他的垂头，有种王道士感叹古老民族在滴血的味道，那是语言所不能及，只留一个孤独的背影，一串深浅的脚印。可他为建立起一切，夯筑了多少基石？在轰然倒塌的瞬间，内心也崩溃了。或许他在思考自己就是他人的陪衬，与舞台中央的聚焦无缘，搏来的是什么？还不是观众一样的笑？自己就是以这种厮磨见证戏剧的戏剧性吧！他人永远无法正视自己，或许生而如此。

这让我想起一次演出中，小丑摔跤了，表情扭曲。台下观众疯狂，只有一个小女孩说道，他哭了，没人看见。像这样，又承受了多少苦与累，不为人知的心酸无法表现在快乐的脸上，只看见妆哭花了，表情更加狰狞……

在落幕后拿到奖杯，喜极而泣。离场时瞥见休息间门后有人，倚门抽泣。我走近他，蹲下来：“人们会因为小丑的演出而嗤笑，但那是虚构的，你要明白自己才是真实。没人能看到小丑和勇士面具下的真实，你能做的就是朝前看，无论事事不易，但不能总哭，只能笑，这是你的宿命。相信你，你配得上这副荣耀！”

把奖杯递给他，只是望着出神，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不是每个人的成功都闪着耀眼的光芒，小丑何丑？美在那含泪的微笑。

作者：郑伟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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