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吕·一枝花·湖上晚归

张可久 南吕·一枝花·湖上晚归

长天落彩霞，远水涵秋镜[一]，花如人面红，山似佛头青。生色围屏，翠冷松云径[二]，嫣然眉黛横[三]。但携将旖旎浓香[四]，何必赋横斜瘦影[五]。

[梁州]挽玉手留连锦英[六]，据胡床指点银瓶[七]，素娥不嫁伤孤另[八]。想当年小小[九]，问何处卿卿[十]？东坡才调[十一]，西子娉婷，总相宜千古留名[十二]。吾二人此地私行，六一泉亭上诗成[十三]。三五夜花前月明[十四]，十四弦指下风生。可憎[十五]，有情，捧红牙合和伊州令[十六]。万籁寂，四山静，幽咽泉流水下声，鹤怨猿惊[十七]。

[尾]岩阿禅窟鸣金磬[十八]，波底龙官漾水精[十九]。夜气清，酒力醒，宝篆销[二十]，玉漏鸣。笑归来仿佛二更，煞强似踏雪寻梅灞桥冷[二十一]。

【译文及注释】

[一]“长天”二句：彩霞象从天上降落，湖水象明亮的镜子。唐·王勃《滕王阁序》有：“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名句。

[二]生色围屏：指景物象色彩鲜明的屏风。生色，色彩鲜明而有生气。唐·李贺《秦宫诗》：“内屋深屏生色画。”

[三]嫣然眉黛横：指山间小径松林象美女的黛色画眉。嫣然，美好。

[四]旖旎（yi ni）浓香：旎旖，本为形容旌旗随风飘扬的样子。这里引申指婀娜柔美的样子。全句是说歌姬体态柔美，香气袭人。

[五]“何必”句：赋，吟诵，写诗。瘦影，一作“疏影”。全句是说，何必写“横斜瘦影”之类的梅诗呢！林逋《梅花》诗有“疏影横斜水清浅”句。

[六]玉手：形容女子手洁白柔嫩如玉。锦英：盛开似锦的花丛。

[七]据：依，靠。胡床：一种可以折叠的轻便坐具。银瓶：酒瓶。杜甫《少年行》：诗“指点银瓶索酒尝。”

[八]素娥：嫦娥的别称，也泛指月宫的仙女。神话传说后羿从西王母处得到长生不死药，他的妻子嫦娥偷吃后，逃奔月宫。

[九]小小：即苏小小，南齐时钱塘名妓。古乐府有《苏小小歌》，杭州有苏小小墓。

[十]卿卿：夫妻间爱称，也用为对人亲昵的称呼，这里是对苏小小的亲昵称呼。

[十一]东坡才调：苏轼，号东坡。才调，才情风格。

[十二]“西子娉婷（ping ting）二句：苏轼《饮湖上初晴后雨》诗：“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西子，即西施。娉婷，女子美丽貌，此处用西施比喻西湖。

[十三]六一泉：在杭州西湖孤山下。北宋文学家欧阳修，号六一居士，他与西湖僧人惠勤交好。苏东坡做杭州太守时，就把惠勤僧讲堂后的泉称为“六一泉”，是西湖名胜之一。

[十四]三五夜，阴历十五的夜晚。

[十五]可憎：憎，本为爱的反义。但元曲中常以可憎为可爱，可憎是对恋人的昵称。

[十六]红牙：歌唱时用以板眼节拍的牙板，因用檀木制成，故称“红牙”。合和：齐唱。伊州令：词牌名。曲牌有伊州遍，属小石调。

[十七]“幽咽泉流”二句：指歌姬弹唱的乐曲意境。白居易《琵琶行》有：“幽咽泉流水下滩。”

[十八]岩阿禅窟：山中僧人参禅的处所，泛指山中寺庙。金磬(qing)：僧人参禅诵经时敲击的法器。

[十九]波底龙宫漾(yang)水精：精，一作“晶”。全句形容湖水被月光照映如同水晶般澄澈明净。

[二十]宝篆：盘香的喻称。比喻熏香盘曲如同篆体字。

[二十一]踏雪寻梅：用孟浩然踏雪寻梅故事。全句是说，此时作者的心境比孟浩然在灞桥踏雪寻梅还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