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密》破解心灵迷宫的奥秘

口批评与阐释《铘窟》●●破解心灵迷宫的奥秘十年心血不寻常尽管说，在这样一个浮浮躁躁、匆匆忙忙的所谓 读图 时代，我们的阅读已经失去了定力和耐心，快餐文化大行其道，图像对于文字的冲击和替代，从影视作品到漫画卡通，大行其道；但是，我仍然觉得，优秀的文学作品，应该能够给人以启迪，应该让人得到和回味些什么。除了那些小说中必不可少的要素，故事、人物、情节，矛盾、冲突、结局，还要能激发出人们积极的生命状态的回应，陶冶人们的情感，启发人们的思考，激发人们的灵性，磨砺人们的意志?? ?? 米兰 昆德拉有一句名言， 小说唯一的存在理由就是去发现唯有小说才能发现的东西。一部不去发现迄今为止尚未为人所知的存在的构成的小说是不道德的。 在今天大量的热闹、刺激，或香艳或惊险的电视连续剧的挑战面前，小说只有坚守自己的探索人的命运和心灵的本性，才能够立于不败之地。引发我的这段感触的，是麦家的长篇小说《解密》。这部不足20万字的作品，从我读到作为其胚胎状态的一部中篇小说手稿 就是后来先行发表的《陈华南笔记本》 ，到终于以成书的形式摆在我的案头，逾10年之久。我不敢说麦家也像曹雪芹那样， 披阅十载，增删五次 ，把自己的生命都扑在了36张志忠这部长篇上。这期间，他经历了调动、转业、成家、立业等一系列的生活门槛，首先还要适应和完成他的各种社会角色的需要，然后才可能静下心来构思他的小说。于是，这粒埋藏很深的种子，就这样慢慢地冒出地面，在艰难曲折中缓慢成长，在这样一个缺少纯粹性和形而上的年代里，完成了它的生长期。我想，这至少使作品避免了急就章的浮躁凌厉，避免了一气呵成的才情之作所常见的粗疏零乱吧。十年为期，也是一个对作品中人物的奇特心态揣测打磨的艰辛探索历程。这不是泛泛之言，而是具有明确指向的：像主人公金珍这样一个天才的数学家，响应国家利益和人民需要的召唤，走上了破译密码的奇特而又苦涩的人生道路，换言之，这也是在进行一次人生的博弈，要么功高盖世，要么一事无成。但是，无论成功与否，这样的人生是很难用文学的方式进行描述的 数学的智慧，天才的灵性，让人们投入这种完全是制密者和鳃密者两个人之间的心灵格斗。虽然说两个角斗者可能远隔重洋大海，但这样的对抗远远不是用个人的身家性命荣辱进退为代价的，而是关乎国家安危。从其事关重大的意义上讲，不难理解，当年兴盛于世的《红灯记》所讲述的，就是中国的抗日志士为了传递一份密电码与日本侵略者所进行的殊死斗争。美国好莱坞的新作《风语战士》，则围绕对密码的保护方面做出了精彩 的文章。可是，具体到破密过程，从其文学特性上讲，就似乎缺少足够的可叙述性了。这种智慧的较量，无法像金庸的武侠小说中的武林高手那样，在山林湖海上任意纵横，用刀枪剑戟杀他个天昏地暗，它完全是无影无形的，是从属于抽象而又抽象的数学领域的。70年代末期，徐迟的《哥德巴赫猜想》把陈景润作为主人公，开了文学作品表现数学家的先河。徐迟从各个方面把陈景润的形象塑造出来，比如他的几平方米的小屋和两麻袋演算稿纸，比如他因为思虑过度撞上了电线杆子还连说对不起，把一个痴迷执着的科学家的身影生动地表现出来，这些情节为人们津津乐道。可是，真正描写陈景润如何攻克 1+2 的运思和劳作，却有些无从下笔，你总不能用一次又一次地熬夜、一天又一天地运算这样枯燥的语言吧。好在徐迟先生的旧学根底帮了忙，他从南北朝时期的赋体文中得到启示，从中借用了丹顶鹤的形象作为比拟，铺排词采，荡漾诗情，这才克服了这一难关。那么，面对金珍这样的数学家，麦家又该如何人手呢?如何能够以文学方式描述出金珍先后破解 紫密 并且接近了 黑密 谜底的辉煌业绩，然后超越这一切外部事件，而切人一个活生生的人物的命运与心灵呢?这是一次将文学与数学对接的超级试验，这是抛开各种各样的外部动作而直接将人物的心灵显影投射出来的探险之旅。要完成这一试验和探险，作家所要付出的，远比编织故事、设计情节要困难得多。这也是麦家开笔很早却迟迟无法完稿的内在原因吧。千奇百异萃一身一个旷世天才的诞生，总是有着足够的神秘性和怪诞性的，他要有先天的神异禀赋，要有后天的独特环境，要有奇特的兴趣激发，要有良好的导师和朋友。就像《红楼梦》中贾宝玉这样的 天下不肖无双 ，不但是因为他在贾母的庇护下，在众姐妹的环绕中，有一块得天独厚的成长领地，还在于他的前生前世，神瑛侍者的特殊身份，在于警幻仙姑的精心引导，在于通灵宝玉的护佑，还有茫茫大士等的及时点化。凡此种种，缺一不可。就像《西游记》中的美猴王孙悟空，和贾宝玉一样，也是一块石头变的，得天37地之灵性，萃宇宙之精华，数千百年，方能破石而出，他经历了那么多的漫游和磨难，磨掉了那么多的顽劣和放纵，才得以修成正果，为 斗战胜佛 是也。于是，我们看到了作品中金珍长长的富有传奇色彩的前史。江南大盐商传代久远的豪富之家容氏家族，历代传人的奇人辈出，把作品主人公的应运而生渲染得韵味十足：为了给老奶奶解梦远涉重洋拜师求学，把西洋现代大学教育体制和数学研究引入江南并首先引入容氏家族的容黎黎，成为金珍成长和受教育时期的监护人，并且在关键时刻把他推荐给急需人才的情报部f 1；将牛顿数学桥难题的破解工作推进到新的高度，帮助莱特兄弟设计了第一架飞机的容幼英，充当了金珍的外祖母，也把自己的灵气隔代遗传给这个苦命的孩子；虽然容家已经在历史的浪潮中败落，但是它的家族中人仍然以悲悯之心，收留了那个来历不明的怀孕女子，收留了尚在母亲腹中的金珍，做了一桩 无心插柳柳成荫 的大好事；因为解梦有术而在容家出入，落魄之时又被容家收留的 洋先生 ，则是在偶然的机缘下为金珍的数学天才启蒙；还有既具有波兰大贵族之高贵出身，又具有一向被认为是才人代出的犹太民族血统的大数学家希伊斯，他那独到的数学教育法，和与金珍的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深度交流，就像一块上好的硎石，把金珍的数学智慧砥砺得锋利无比。还有容老夫人那伟大的母爱i 为了从死神手中夺回他那微弱如游丝的生命，遵照医生的嘱咐， 把他当虾一样的养，像十月怀胎一样地伺候 ，连做菜用的盐粒都是一粒一粒数过，控制用盐， 她一天五次地戴着慈祥的老花镜，把细小又白亮得晃眼的盐粒当做药片一样，一粒粒地数着往金珍的生命里投放。 这些人物，每个人身上都有许多奇特的不可解的东西，将这些灵异都萃集在金珍身上，他真可以像当年杜甫回顾先祖杜审言的诗歌创作业绩，骄傲地宣称 诗是吾家事 一样，自豪地宣告： 数学是吾家事 。而数学本身，同样是充满了奇异色彩的。因此，千奇百异萃一身的金珍，从肉体到灵魂，从智慧到情感，你想，他会有多少奇异过人之处? 看似平常最奇崛在进行了充分的前期渲染之后，金珍开始进入破解 紫密 和 黑密 的过程。这其中有着多少精神的耗费，多少痛苦的摸索啊。这其中有两个巨大的深渊。每一个深渊都既是针对作品主人公的，又是阻拦在作家叙述这一故事的道路上的，有一种连环套的味道。先说第一道深渊。从事科学研究，本来就是漫长而艰难的精神苦旅。密码破译工作，除了科学家必须付出的超人的努力之外，它还具有更为特殊的难题，那就是作品所描述的，这几乎不是一个职业，而是一个阴谋，一个阴谋中的阴谋，如金珍的老师希伊斯在甘苦备尝、深谙此道之后所言， 以我的经验和认识看，不论是制造密码，还是破译密码，密码的本质是反科学、反文明的，是人类毒杀科学和科学家的阴谋和陷阱。这里面需要智慧，但却是魔鬼的智慧，只会使人变得更加奸诈、邪恶；这里面充满挑战，但却是无聊的挑战，对人类进步一无是处。 这还是就常理常情而言，对于金珍，这问题就更加严重，如深刻地理解自己学生的希伊斯指出的那样， 你的性格极度尖锐又脆弱，灵敏又固执，是典型的科学家性格，也是最不适宜去干秘密行当的。?? ?? 人在什么情况下最适宜思索?肯定是在轻松自在、有为无为、有意又不刻意的情况下。可如果你一旦从事破译工作，等于是被捆绑了，被国家的秘密和利益捆绑了，压迫了。 这样更加重了解密的困难程度。制造密码的人，不但是制造了一个巨大的数学迷宫，同时，还制造了一个险恶的心灵陷阱。如果说，寻找进入数学迷宫的必由的路径，与常规科学别无二致，那么，要与居心叵测的心灵陷阱进行决斗，就必须是以对敌手的心灵揣摩为前提的。要想揭穿阴谋，就必须先进入阴谋。这里，每一次的成就，都是以众多人的失败为前提和代价的，就像作品中那个 棋疯子 ，在有可能接近追求已久的目标时，却因为思虑过度精神出了问题。这样的前车之鉴，标志着金珍所面对的困难之强度。这里不但要有过人的数学造诣，还要有识别他人心灵的能力。天才的意义就在这里凸现出来。38同时，金珍如何越过这第一道深渊的描述，金珍接近和破解 紫密 的心灵历程，有些像《老子》所言，大象无形，大音无声，大智若愚，太盈若冲。要把这些难以捕捉、难以化作小说形象的内容，诉诸笔端，谈何容易。这些在大脑中进行的紧张活动，这些以数学为基础的推测和运演，如何能够把它赋予质感和形象化呢?麦家对这种将无形无声的思维活动转化为可感可知的感性形象的难题，进行了巧妙的化解。一方面，作品描述了金珍的神定气闲，看闲书，下棋，给他人圆梦 中国古代画论有言，山之精神难以捕捉，借云烟花树写之；水之精神难以描摹，借波涛风帆写之。金珍的看闲书、下棋、解梦，就是他的精神状态的绝佳表现。梦是心中想，那看似荒诞无稽的解梦圆梦，却有深意藏焉， 世上所有的秘密都藏在梦中，包括密码 ，金珍的一言既出，真有石破天惊之气势，让人如醍醐灌顶，豁然洞开。一方面，借助郑局长的眼睛和叙述，走进金珍的心灵，寻绎他的解密思路：他对于世界密码史及其规律性的逆向思考，竟然毫不畏惧地打破了密码破译者最大的禁忌，闯入了密码史这无人敢于问津的禁区 在破译界，只有两种人敢冒如此大险，一种是真正的天才、大天才，一种是疯子。疯子无所畏惧，因为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可怕；天才也是无所畏惧的，因为他们有一口上好的牙和一颗坚硬的心，一切可怕都会被他们锋利的牙咬掉，或被坚硬的一心弹开。 金珍就有这样上好的牙和坚硬的心，而且，他还有对于密码的独特理解， 我相信世上密码与一具生命是一样的，活着的，一代密码与另一代密码丝丝相联，同一时代的密码又幽幽呼应 。这是金珍对密码的制定和破解的深刻洞察，更是麦家对他所描述的解密题材的诗性理解，他从看似枯燥的题材中捕捉到了生命的律动，捕捉到了文学的要点所在，就是富有活跃生命力的生气贯注，就是理解和描摹万事万物的生命状态，这是这部选材特殊的作品能够成立和成功的关键之所在。密码破译工作的再一个深渊是，一个人一生中只能破译一部密码。这是一个难解的悖论。如同上 文，以鲜活的生命作为着眼点，让看似枯燥单调的解密工作获得了生命的灵性，一石二鸟，激活了金珍的破密思路，也激活了作家的整体构思，这一悖论出现在作品中，也具有双重的挑战性，具有双重意义。这是对密码破译者而言无法逃避的一个怪圈，又与郑局长为破解 紫密 时的金珍所担忧的问题一脉相承：研究密码史，就是要考察和深入探索那些由制造密码者设定的一个个圈套和陷阱，一旦落人某个暗道的机关，被对手的暗计所伤，沉溺过深而无法自拔，那么，你就无力对面临的新对手加以客观的审视和解析，就丧失了工作能力，变得毫无价值。以毒攻毒者，难免自身也在悄然不觉中为毒所伤，而且是无法医治的内伤暗伤。同样的道理，由于在破解第一部密码时苦思冥想沉潜太深，受到对手设置的心灵陷阱的摧残太多 当然伤人者自己也会受到伤害 ，或者说，陷溺于对手的思维模式太久，在偏执、怪癖、阴暗的思维定势中桎梏和盘桓得过于投入，如郑局长所言， 密码界不允许出现两个相似的心灵，相似的心灵是一堆垃圾。因此，密码界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简直是铁律：一个人只能制造或破译一部密码! 因为制造或破译了一本密码的人，他的心灵已被他自己的过去吸住，那么这心灵也等于被抛弃了。 因此，要想打碎这些既有的限定性，就等于把自己的全部思想才华和方式方法统统打碎，然后再把这些思维碎片重新拼接起来，融合为一个全新的整体， 将心灵粉碎重新再铸 ，这如何能够做得到?这真是一种不可思议却又无法摆脱的悲剧。无论是什么人在从事什么工作，在取得了一个重大的成果之后，都会希望再接再厉，乘胜进取，谁愿意在精力和智慧都正充沛的年华，就画地为牢，止步不前呢?尤其是像金珍这样以事业为生命的天才，在破解了 紫密 之后，士气正高，而且又面临着 黑密 的挑战。在郑局长眼中，金珍这样的天才显然是能够超越这一铁律的，就金珍自己而言，要想让他在破解 紫密 后就此罢休，那恐怕比夺去他的生命还要困难。他已经把自己的全身心都投入到解密之中而无论其他了。在金珍的悲剧已经发生之后，假如让他重新选择一次，是愿意继续 黑密 的破解而遭遇39不可逆转的厄运，还是及时抽身见好就收，他会选择什么呢?让我们模仿一下作品中常见的具有数学的特质和数学的精确的语式，两种选择在概率上大约也是各占50％吧。这一残酷的规律是否能够被克服，金珍这样世不二出的天才是否真的是所向无敌，就变成了一个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的两难问题。这样的难题，就从对于金珍的挑战，悄悄转换为对于作家的挑战。他给自己设置了一个叙事的陷阱。处理上的稍有不慎，就会穿了帮，显露出逻辑的和叙述的破绽来。但是，麦家在自己所设立的这一两难问题面前，指挥若定，游刃有余，从容地找到了克服难题的唯一途径。金珍在破解 黑密 的过程中成绩卓著，已经走过了九十九步，距打开迷宫就剩一步之遥了，却在解密正题以外的笔记本丢失事件中精神受挫以致失常。于是，一个人只能制造或者破译一部密码的铁律，以别一种曲径通幽的方式得到了维护，金珍没有能够创造超人奇迹。但是，金珍的才能再一次得到了证明，他的可贵成果为后来者的严实提供了坚实基础，他的不虞事故则让严实去寻找通往迷宫的另一条路径：金珍的笔记本，不但是他自己的心血倾注、智慧所在，是保卫人员的职责，而且也是敌对国家的情报人员所高度关注的。但是，最后把他的笔记本偷走的不是敌对国家的特务，却是不经意间出手的无名小偷。他没有光顾那作为重点保护的保险箱，却顺手牵羊地拿走了车厢挂钩上的公文包，反之，如果是特务的蓄意作案，那他的注意力一定会集中在严密监视的保险箱上。最简单的偷窃，击穿了最严密的保卫系统，击垮了最出色的密码天才，实现了最危险的敌人都无法完成的行动。严实就是从这反复言说的 两个怪异 中得到了启示，从金珍所陷入的思维方式中解脱出来 金珍把对手和密码估量得非常之高，以为对手一定会把打开密码的钥匙藏得深而又深，复杂而又复杂，严实却从这越钻越深的死胡同中及时退出，探索着最简单的路径，以最简单的方式打开了通向密码迷宫的大门，因为他聪明地猜测到了，这座门根本就没有上锁! 不拘一格识天才这样，在没有炮火硝烟、没有绝地追杀的热闹场面中，麦家把这个故事渲染得惊心动魄，把作品的哲理性思考推向了相当的高度。这是一次成功的思想实验。我们所熟知的伽利略进行的著名实验，10磅的和1磅的两个铁球同时落地，有人说是在比萨斜塔上实地进行过，也有人考证说，这样的实验并没有真正实行过，只是进行了一次在思想中模拟的试验。麦家的聪慧，与此类似，他领着我们进行了一次关于破译密码的心灵试验，让我们从中领会到风平浪静表象后面的裂石穿云、惊涛拍岸，让我们以感同身受的方式进入一个非常陌生的领域，让我们结识了一群为了国家安全和民族利益隐姓埋名、默默奉献的无名英雄。而且，在作品的叙述方式上，麦家也是煞费苦心的。这里既有故事时间和叙述时间的交替错杂，互相补充，用多少根经线纬线将这个故事的全过程编织起来，有错彩镂金之美；这里也有以多角度多人称叙事，将单一的故事丰富化，将缺少动作性的人物立体化，塑造出可以感知可以理解的文学形象的举重若轻。智慧和灵性，既表现在破译密码的那些杰出人物身上，也表现在作品的运思和演述中。在我们的评说中，曾经提到过形而上的问题，也是作品中超越有限表象而向着无限的心灵空间飞升的蕴含所在。这就是关于天才的诸多思考。有人曾经说过，一个没有产生天才的民族是令人悲哀的，一个产生了天才却不知道爱护的民族更是令人绝望的。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这是在哀悼鲁迅去世的一篇纪念文章中讲到的。无疑地，在一个古老而沉重的民族为了自己的重新崛起的艰难而辉煌的奋斗中，我们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需要在各个方面把历史进程推向新的高度的有用之才。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但是，要能够做到恰当地使用人才，爱护天才，为他们提供积极创造的良好环境，首先就要能够识别天才，理解天才。《解密》中随着故事进程，融人了大量的关于天才的思考，而且形成了许多富有哲理性的格言警句。让我们姑录二三，领略作品的精神风范：从某种意义上说，一个人的智力范围越是局限，那么他在某一方面的智力就越容易接近无限。换言之，天才之所以成为天才，是因为他们一方面将自己无限地拉长了，拉得细长细长，游丝一般，呈透明之状，经不起磕碰。所以，大凡天才都是娇气的，如世上所有珍宝一样。?? ??、我一直认为，天才和疯子是一种高度的对立，天才和疯子就如你的左右手，是我们人类这个躯体向外伸出的两头，只是走向不一而已。数学上有正无穷大和负无穷大。从某种意义上说，天才就是正无穷大，疯子或白痴就是负无穷大。而在数学上，正无穷大和负无穷大往往被看作是同一个，同一个无穷点。?? ??通过笔记本的一字一句，我更加真切地感到这个容金珍确实是个天才，他的许多思想稀奇古怪，而且刁钻得犀利、尖锐，气势逼人，杀气腾腾，暗示出他内心的阴森森的吃人的凶狠。我阅读着笔记本，仿佛在阅读整个人类，创造和杀戮一并涌现，而且一切都有一种怪异的极致的美感，显示出人类的杰出智慧和才情。最重要的问题就在这里：对于我们来说，崇拜天才，赞美天才的辉煌成就，分享天才给人类创造的精神成果，都是可以做到的。但是，如何理解天才与疯子在精神向度上的同一性并且为此提供充分的条件，如何领略天才的那种 怪异的极致的美感 ，恐怕就让我们力不从心、难以企及了。如同《解密》中所描述的那样，能够发现和认识金珍的，个个都是有几分怪诞色彩的奇人，就连郑局长的出场，不也那样的与众不同吗?如果不是碰到了有世交之谊的容黎黎，恐怕连郑局长这样的人都难以被人理解，何谈比他奇异十倍百倍的金珍呢?责任编辑树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