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司机撞死5名环卫工 目击者痛哭:不能开慢点?

如今，在黑龙江哈尔滨市二环桥上清扫时，边付君变得小心翼翼，总是挨着护栏走，还不时提醒同事注意车流。家人劝躲过一劫的他不要再干环卫工了，他觉得“不干能做什么？”

12月23日中午，戴着雷锋帽，已经65岁的边付君对澎湃新闻嘟囔说：“还不是为了生活。”

现在，清理路面时，边付君小心翼翼。澎湃新闻记者 段彦超 图

此前一天（12月22日）4时40分，哈尔滨市二环桥上发生一起道路交通事故，7名正在清理路面的哈尔滨市政环境工程有限公司环卫工5死2伤，肇事驾驶员李某因涉嫌醉驾被依法刑事拘留。

边付君告诉澎湃新闻，事发时，他们在快车道作业，有环卫车打着双闪跟在后面防护车流，他在环卫车和道路隔离墩之间。死伤的，都是在环卫车前五六米的。

“我听到‘哐’的一声，再看，他们已经飞到路对面了。”边付君说。

《黑龙江日报》12月23日报道，黑龙江省委书记、省人大常委会主任张庆伟，省委副书记、省长陆昊作出批示，要求有关方面全力救助伤员。同时，要求高度重视人民群众的交通安全，举一反三，深刻汲取教训，在全省迅速开展专项行动，坚决查处酒驾等违法行为，并进行媒体曝光。

事故现场的血迹，触目惊心。澎湃新闻记者 段彦超 图

现场环卫工抱头痛哭“不能开慢点？”

12月22日清晨4时30分，边付君和队长、司机及9名同事上了二环桥。刚干10分钟，就出了事。

边付君说，当时天还很黑，二环桥的路灯和护栏上装的亮化灯都还开着。因为当天回暖，道路有些返霜，路面有一点滑，但并不明显。清扫到二环桥事发弯道时，他在环卫车和隔离带中间清扫，就听到“哐”的一声，再看，在环卫车前五六米处作业的7名同事被撞飞了，有4个躺在对面路边。

澎湃新闻看到，二环桥事发处半幅宽约25米。也就是说，被撞到对面路边的环卫工飞出近30米。

事故现场的血迹，触目惊心。澎湃新闻记者 段彦超 图

边付君说，他们身着荧光环卫服、肩头装有爆闪灯，主要就是为了提醒车流保护环卫工。肇事车应该是从后面慢车道过来的，但车速很快，拐弯时出了事。他听到“哐”的响声后，已看不见肇事车。

现场人士告诉澎湃新闻，他赶到现场时，伤者已经被拉走，死者七零八落躺在路边，头部出血流淌。清扫用的扫帚完全被撞碎了，洒了一地。没出事的环卫工抱头痛哭喊“就不能开慢点吗？”他还观察到，肇事车从撞人到停下的车痕长约百米，道路隔离墩有两三处撞痕，可见肇事车曾失控。

这位现场人士证实，当天确实有些返霜，但正常行驶的话，不至于出这么严重的事故。

接受当地媒体采访时，肇事驾驶员李某坐在警车内称，当时自己车速“有个几十（码）”，他看见环卫工了，但方向盘助力失灵，“突然间不好使了，我掰特沉，方向盘打不过来了”。当记者质疑怎么这么大酒味时，其多次否认喝酒，并称等一会警察来测试，“测了也没喝”，“昨晚也没喝”。

李某还称，自己一直开车，“开好几年了”。

前述现场人士告诉澎湃新闻，李某眼睛发红，感觉像熬了夜，可能因为撒谎加紧张，说话有些结巴。此外，肇事车车身印有“首汽网约车”，车头严重受损，前风挡玻璃碎裂。

对此，首汽约车相关负责人对澎湃新闻称，目前首汽约车仍在等待调查，具体案情还不清楚。公司将全力配合警方和有关方面进行事故调查，并对事故进行善后处理，尽到应尽的责任。这位负责人表示，到哈尔滨处理此事的领导比较忙，所以无法接受采访。

哈尔滨警方通报，12月22日4时40分许，在哈尔滨市二环桥（道里区康安路附近）的桥面上，发生了一起道路交通事故，造成正在清理路面的哈尔滨市政环境工程有限公司的员工4人当场死亡、1人经医院抢救无效死亡，2人受伤正在医院进行救治。经警方初步调查，肇事者李某为醉酒驾车，血液乙醇检测值为146.19mg/100ml，目前李某已被依法刑事拘留。

家属呼吁严惩酒驾醉驾者

12月23日晚，在哈尔滨市红十字中心医院住院部，出事环卫工所属的哈尔滨市政环境工程有限公司工作人员守护着两名伤者，他们婉拒了媒体的采访。

据边付君和其同事张春富介绍，他们所在的队负责二环桥其中一段。该队分两个班，每班12人（包含队长、司机和环卫工）。其中一班从4时30分打扫到6时，再从中午12时打扫到16时，另一班从6时打扫到中午12时。两班隔天轮换一次。

因为出了事，12月23日，上班时间改到7时。但到12时，还没下班。

“一下子出事7人，我们队没人了，没办法啊。”事发那天，是张春富第一天上班，领导安排他上6时到12时的班，他到现场后，看到到处都是人，才知道出了事。

65岁的边付君说，自己是队里年纪最大的，干了3年。12月23日，身上穿了6层、头戴雷锋帽裹得严严实实的他，在二环桥上清扫时，显得小心翼翼。他挨着护栏走，不时提醒同事注意车流。

吓得不轻的他说，家里老婆孩子都不让他再干环卫工了。

“这是拿命赚钱啊。”张春富也说，家人也让他不要干了，但是，“都不干了，路谁来打扫？”他们每月的工资是2000多元。张春富和边付君说：“还不是为了生活吗？”

死者郝淑华年约60岁，是队长。张春富说，郝淑华为人很好，处理事情很让人信服。

郝淑华的家，在距事发地点不足百米的一幢老旧居民楼里，客厅只有约10平方米。郝淑华家属说，郝淑华做了近10年环卫工作，有一个独生子，儿媳妇已有身孕，可惜老人家看不到孙子了。

郝淑华亲属告诉澎湃新闻，警方已经做过尸检，政府和公司都来慰问过亲属，处理得很好。因为亲属很悲痛，暂时不便接受采访。他们希望媒体呼吁关注环卫工群体的安全和严惩酒驾醉驾者。

澎湃新闻注意到，12月22日，公安部交管局召开视频会，部署各地公安交管部门立即开展酒驾整治行动，以餐饮娱乐场所周边道路、城郊结合部和县乡道路、重要村镇和集市周边道路为重点路段，以农村红白喜事、赶集赶圩、重大民俗活动等为重点时段，以城市小型客车，农村面包车为重点车辆，合理部署警力，严查严处酒驾醉驾违法行为，确保酒驾整治无盲区、无空白。

另据《黑龙江日报》报道，接到事故报告后，黑龙江省委书记、省人大常委会主任张庆伟，省委副书记、省长陆昊作出批示，要求有关方面全力救助伤员。同时，要求高度重视人民群众的交通安全，举一反三，深刻汲取教训，在全省迅速开展专项行动，坚决查处酒驾等违法行为，并进行媒体曝光。各级党委、政府及有关部门，要切实加强安全生产宣传教育，采取有效措施解决冬季冰雪路面易发交通事故问题；要高度关心关爱环卫工人，保证作业安全。对责任单位和责任人要严肃追究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