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全国Ⅰ卷高考作文满分卷：气节与大义——从晋惠帝的青蛙说起

大约1900年前的某天，天气跟今天一样炎热，晋惠帝夜闻蛙鸣，问左右：“此蛙鸣为公乎？为私乎？”

这个能说出“何不食肉糜”这样的话的皇帝很蠢，估计在问时不会有什么很深邃的哲学思考，但“为公”还是“为私”，“私利”还是“公义”，“个人得失”还是“国民福祉”，孰轻孰重，两者冲突时，当作何取舍？却是人类社会纠结已久的大问题。

当管仲还在为公子纠之败亡伤痛不已、还在为自己落入仇敌之手而惴惴不安时，而对齐恒公伸过来的橄榄枝，他在想什么呢？

慷概赴死，以全名节还是权且偷生，以克大业？

这并不是能很容易作出的选择，一方面，千苦艰难唯一死？另一方面，万人唾骂背主贼？在一个讲究个人名节的社会，在主流文化中，国人对于气节的看重似乎更胜于生命。从村俗俚语“忠臣不事二主，好女不嫁二夫”，到锦锈华章“人生自苦谁无死，留取丹青照汗青”。或多或少都在暗示，身败与名裂，后者似乎更可怕。

伯夷、叔齐饿死不食周栗，后世齐称其忠义。洪承畴、祖大寿畏死投敌，虽备至尊荣，但却身负骂名，连其所投之“敌”在编史时，亦将其编入“贰臣”名录，情何以堪。汉代李陵与苏武，一个投身匈奴，贵为王侯，一个誓死不降，荒野牧羊。从物质享乐的角度来讲，一个毡帐厚裘，美酒羔羊，一个囚居地窖，嚼冰咽雪，当真是有天壤之别，但在李陵答苏武书却不无艳羡、不无怆然地写到“子归受荣，我留受辱”。为何？名望气节重于身家性命。

因此，管仲如果接过橄榄枝，固然可以保全性命，乃至得享富贵，但很可能落得一个苟且偷生，背主求荣的千古骂名。

然而，管仲相齐，后世称贤，少有人非难其背主投敌。究其主因，管仲之投齐桓，非为个人之得失，而为齐国的兴盛。套句流行语话，叫“为齐国之崛起而降敌”。

这倒不是我在道德上人为地拨高管仲。在管仲辅佐齐桓公后续的祖庙对策中可见端倪。管子对齐桓说，我冒着背叛公子纠的骂名投降你，是认为你是一代贤君，可以制霸诸侯。如果你无此雄心，那我是不愿意再侍奉你的。

当保全个人名节与助力齐国兴盛这两者发生冲突时，管仲选择了忍辱投敌，全心辅佐齐桓公，成就了春秋首霸。如果当初慷慨赴死，固然酐畅淋漓，快意恩仇。但千古之下，谁识管子？谁识齐桓？

大与小？公与私？轻与重？人生都会面临选择。淮阴候忍胯下辱，终成战神；杨制史怒斩牛二，刺配远乡。关键时候的选择，往往会影响个人的命运；而关键人物的选择，更会影响到一个国家的命运。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如果我管仲的才能对国家有用，挨点骂又算什么呢？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