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我也做了老师
我也做了老师
文/芳草
今天是我国第36个教师节了,也是我做为教师过的第33个教师节。现在想想也觉得骄傲,觉得自豪,觉得光荣!
一、我不敢当老师
现在无论谁称我一声老师,我非常坦然,可二十多年前不然,虽说我的职业是光荣的人民教师,但是从心理上,我从来没认可自己是一位教师。有时在街上遇见熟人问起我从事什么工作,我都不敢与人家说我是老师。我害怕,怕人家笑话我——像你这样的人还配做老师?“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可你能懂多少道?能解什么惑呢?世人的理念中,老师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就连小孩都这么认为。记得有一次接三周岁的侄女,从幼儿园到家途中,她看见啥问啥。当走到蔚县城南门护城河边,她抬小手一指问:“二姑,那个开白花、长着三角叶的草叫啥名?”我一看,这草之花似水仙但它绝对不是水仙,还真不知道它的名字叫什么,于是实事求是地回答她说:“不知道。”她扭头瞪大眼睛看着我,毫不犹豫地说:“二姑当老师,还不知道?”唉!汗颜。我自己知道自己知识欠渊博,见识欠广博,而且性格又懦弱,特别是语言沟通能力差,哪敢当老师去呢。
老天作弄人,你越怕啥越来啥。1988年大学毕业后,适逢蔚县农技中专开设了“农经”专业班,急缺专业老师,而我又是改革开放后第一批学了经济管理的大学毕业生,顺理成章被分配到农技中专当了老师。我是林学院毕业的,没学过怎么备课,怎么写教案,怎么组织课堂,这可咋办呀,我心虚呢。再说我平日里在陌生人面前都没敢说过话,这回要在许多学生面前讲课,如果被学生哄下讲台可怎么办呀?我内心非常恐惧。“我能做老师,张德辉老师的眼神曾告诉过我”我在心里反复念叨着,给自己增添勇气。
二、我能做老师
上世纪八十年代,河北林学院里只有“林经”专业开设大学语文课,所以我们有幸遇到德高望重的张德辉老师。他个子不算高,腿有残疾,行走不便,每次上教学楼时,都有学生主动去搀扶。但是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他的眼睛,深邃明亮、会说话。他上语文课与中小学老师不同,他让学生上讲台讲。有一次上课,讲解汉字,张老师先给我们讲了几个字,然后他把剩下的汉字按照课文汉字顺序,按桌分配给全班学生,要求学生自己查阅资料,提前准备好讲解内容,并且要求第二天每一桌推出一名同学上讲台讲解。第二天,我的同桌刘会学把上讲台讲解的机会让给了我。我壮着胆子上了讲台,侧身面对全班同学和站在教室最后边的张老师,把准备好的内容一一讲解给大家,然后转身正面面对老师和同学们,扫视大家。我发现张老师的眼神带着光芒,而且微微点了两下头。也正是他这次的眼神,让我觉得我能行,我能上得了讲台。
刚刚参加工作,我教的学生比我小不了多少,也就是两三岁。他们个子高高的,看起来比我还成熟,这让我害怕呀!瘦骨嶙峋且胆怯的我第一次走上讲台,面对满满一教室学生,尽量抑制住心跳,把好几天反复备好的课带着颤音迅速讲完了,布置完作业还剩五分钟。我也学着我的中小学老师那样,慢慢悠悠地走在学生中间。教室里静悄悄的,我也不知道该看学生什么,走到最后一桌停下了脚步。旁边上课喊“起立”的那个男同学笑嘻嘻地对我说:“老师,别害怕,您大胆地给我们讲吧!”其他学生的目光刷的一下投向了我,他们的眼神仿佛也表达这么个意思。我环视大家,觉得他们就像我的弟弟妹妹,情不自禁地笑了笑,一下子觉得身子轻松了许多。心里也觉得好笑,大概世上受学生鼓励的老师,我是唯一的吧。
我一向习惯仰视他人,站在讲台上俯视众位学生反而觉得不自在,因为他们的目光带着无穷的能量,一束束汇集到我的身上,将我高高擎起。他们那齐刷刷渴望的眼神,让我不敢有一丝懈怠。单单讲课本上的知识显然不能满足他们的需要,于是我像我的大学老师们那样,经常浏览《经济日报》,关注电视经济新闻等,把新鲜的经济动态融入到课堂,将课本知识与客观现实结合起来,让课堂永远呈现出动态。第一批学生毕业了,迎来第二批、第三批……每一批“农经”专业报到的学生都比其他专业人数多。十几年一晃而过,慢慢的我觉得我能当老师了。
三、我做成了老师
由于国家政策调整,蔚县农技中专于2000年转型,成为普通中学,改名为蔚县城第四中学。随即许多专业教师也改行变成文化课教师,我不例外,改教中学语文,成了一名正式的文化课老师。有一次,路上遇到我的一位大学同学,他听说蔚县农技中专转型了,问起我调整到什么岗位。我告诉他,我改教语文了。他疑惑且大笑着说:“你教语文?嗨嗨,你会教吗?”的确不会。在人们心里认为语文老师可不好当。因为当语文老师,你必须喜欢语文,擅长写作,还得拥有丰富的语文知识,而且普通话级别必须上二级甲。可我这四项中仅仅占了第首尾两项。再说语文这一学科,在中学各门学科中最具有综合性,它的知识涵盖面非常广,老师得懂得一些政治、历史、地理甚至理科知识,所以当语文老师,要比其他学科老师承受的要求与压力大得多啊,因此学校里想转为语文老师的人寥寥无几。而我本是理科出生,最让我头疼的学科便是语文了。上中学时,我几乎没有完整地听过一节语文课,而且最害怕写作文。所以我当语文教师让同学质疑再正常不过了。上苍也许不让人有遗憾吧,而四中首任校长刘成珠对我却毫不怀疑,学校急缺语文教师,他认定我行。他说我教师培训成绩高,普通话好,再拿出我“养花”的精神来什么事干不成呢。别无他法,我转型当了语文老师,自认为是位外行语文老师。
毛主席曾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诚然。每一课要教什么,怎么教,我都诚恳地向同头任课老师任德龙、刘桂强请教;语文知识上的欠缺,我虔诚地向校内有经验的语文教师任德龙、赵建彪请教,或者向校外县城一中教语文的哥哥与县城二中优秀语文老教师郭凤兰请教。针对学生“再短的课文嫌长,再长的小说嫌短”的状态,我调整教学策略,发挥我的长项,每节课挤出五分钟给学生讲故事,寓教学与趣味为一体,激发了学生学语文的兴趣。这样教语文虽然累但很快乐。功夫不负有心人,弹指间三年过去了,我教的第一届初中十九、二十两个班的学生于2006年毕业了。两个班语文中考成绩及格率、优秀率、平均分均在全县名列第一,我因此还获得了蔚县教育张苏基金奖。我的搭档数学老师郭伟明、英语老师王凤萍,跟我一样,也都是由专业教师转型文化课教师,他们的功夫也没白用,都同时获得了蔚县教育张苏基金奖。从此打破了转型教师不如师字口毕业教师的神话。
我教的第二届初中班三十八、三十九班,被家长们高兴地称为“二王班”,后来才知道因我姓王,又有幸与王凤萍搭档,两个王老师教的班。接着我迎接第三届、第四届……初中生。为增强学生学习语言的兴趣,我不断改变教学方法。我怕同行老师笑话,偷偷地给学生讲《隋唐英雄传》《杨家将》《岳飞传》《水浒传》,给学生讲蔚县民间传说故事《公道巷》《魏象枢》《郝阁老》《水淹代王城》等等,还给学生讲蔚县作家们的作品。学生们背诗词背课文速度慢又易忘,我教他们用京剧、晋剧、流行歌曲的形式唱着背。我一直认为像我这样的外行语文老师才这样教语文,没想到去年九月下旬到石家庄河北师大参加“国培”,才发现专家老师们也在倡导、推广这种教学方法。河北师大附中的杜峦洲老师不仅给学生讲整本《红楼梦》,还著了一本书《我给学生讲红楼》;邯郸专家李哲峰老师在2019河北师大国培中谈吟诵,现场示范唱着背古诗文,还谈了全国吟诵教学推广现状。“国培”结束,我反思自己,这才觉得自己已做成了老师。
其实人生在世,就应该有所成,并且只要用心去做,定会有所成。
写于2020年9月10日教师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