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弟弟周作人 还是周作人先生哥哥鲁迅?中国人很在乎这个
在中国,介绍一个人,往往先要在其名字前面贴一些标签,如职务、成就等等。如果没有,则需要在其兄弟里面寻找,然后冠以某某的弟弟或哥哥。如果两兄弟都是名人,便要根据两个人的成就大小来决定谁的名字该放在前面。
近日看一些介绍周作人艺术成就的文章,常常在其名字的前面加上“鲁迅弟弟”的头衔,好像非此便不足以说明其成就似的,这让人颇感困惑。
因为周作人在其哥哥崛起文坛之前早已名声大噪。(鲁迅的《狂人日记》和《阿q正传》编入《呐喊》作为北大新潮社丛书出版,其主编正是其弟周作人。)而且就语言文学艺术而言,周作人散文的成就,无论怎么看都不应该在其兄鲁迅先生之下,早在建国之前,就有人评价其散文已臻化境,堪称一代宗师。
2007年,舒芜主编,天津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周作人一套四册散文集中,对周作人有过迄今为止最严谨、最客观的评价:
周作人(1885-1967),浙江绍兴人,现代散文家,诗人,文学翻译家,新文化运动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抗日战争爆发后,居留沦陷后的北平,出任伪职。1945年被捕入狱,1949年出狱后定居北京,在人民文学出版社从事日本希腊文学作品的翻译工作,1967年5月病逝于北京。主要著作有散文集《雨天的书》《看云集》《苦茶随笔》等,另有诗集,小说集,散文集,论著,文学史,回忆录,译作多种。周作人作为语丝周刊的主编和主要撰稿人之一,他的散文风格平和冲断,清隽优雅。在他的影响下,形成了包括俞平伯,废名等作家在内的散文创作派。
需要指出的是,舒芜先生是迄今为止,华人中研究周作人作品最具权威的学者。他并没有因为,周作人后期的“附逆”(汉奸)而中止对其作品艺术的研究和喜爱,是真正的有独立见解的学者和大家。
关于周作人的文学造诣,著名鲁迅研究学者倪墨炎看来“从散文艺术的角度看,《看云集》是更臻成熟了。”他认为周氏收入此集中的带有政论任务的随笔,诸如《伟大的捕风》、《论八股文》等,“没有任何政论的架势,像其他随笔一样,如同促膝谈天,娓娓道来,引证左右逢源,十分自然;和其他随笔不同的是,它们内容磅礴,知识丰富,主题重大,蕴含深刻。”另外,此集中的一组《草木虫鱼》,倪先生认为:“谈金鱼,谈虱子,谈白杨和乌桕,谈水族,谈蝙蝠,真到了玲珑剔透的地步,称得上雍容,漂亮,缜密。”
笔者喜欢周作文的文字始于上初二的时候。离家不远的师范学校有一个被封闭的图书馆,暑假的时候因为好奇便从破损的门窗里钻进去找书看(要说成是偷书贼也未尝不可)。其中就有一本民国版的《看云集》。由于是繁体字,所以有点囫囵吞枣,即便如此,仍然感觉像是一个和蔼的老人,在你的耳边轻轻说着小故事。后来这本书被老爷子收去用火烧了。那会儿,能看到的几乎所有的书报都“火爆” 得很,像这样云淡风轻的文章实在少之又少。后来慢慢长大了,在《新华文摘》里也看到一些关于周作人的文章,喜欢的程度难以言表。直到2007年得到一套四册周作人的散文集,差不多半年多的时间,都是把它们放在床头。当睡前故事看。
从题材内容看,周作人的散文大致分为两类:一类如《药味集》和《书房一角》这样的抄书之作(从生活点滴入手,引经据典),另一类则大多为纯粹和独特的人生体验。上海的刘绪源先生在《解读周作人》一书中就认为:“他的不少抄书之作,其审美价值,其给予人的充实感,丰富感和满足感,是超出他早期的小品之上的。”
我看周作人的散文,就好像一半烟火一半仙。咋一看,丝毫不着力,咀嚼后方能感到有抓地感。有点儿像李叔同后期的书法作品,只是比后者的烟火味多了一些。老话说,文如其人,一点也不假,老觉得他像一个谦谦君子,叙事讲古,顺手拈来,一点也看不出使劲的地方,似乎苦与乐都是那么活着。以下是周《花鸟鱼虫》中的一段文字,附在下面,就算被看成抄书党也认了——
我对于植物比动物还要喜欢,原因是因为我懒,不高兴为了区区视听之娱,一日三餐地去饲养照顾,而且我也有点相信“鸟身自为主”的迂论,觉得把它们活物拿来做囚徒当奚奴,不是什么愉快的事。若是草木,便没有这些麻烦,让他们只站在那里便好,不但并不感到不自由,而且还真是生了根的不肯再动一动哩,但是要看树木花草,也不必一定种在自己的家里,关起门来独赏,让它们在野外路旁,或是在人家粉墙之内,也并无不妨,只要我偶然经过时能够看上两三眼,也就觉得欣然,很是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