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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玄回忆母亲:母亲“荧火虫”一样的光 照亮了清玄的写作之路

2020-11-19 01:4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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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玄

一位有智慧的母亲,能够为孩子创造和睦的家庭氛围和良好的学习环境。

指引孩子在人生的拐角处做出明智的选择。

林清玄回忆母亲时有一段话值得回味:

“我的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无数的平凡人之一,却也是这个世界上无数伟大的母亲之一,她是那样传统,有着强大的韧力与耐力,才能从艰苦的农村生活过来,丝毫不怀怨恨。”

母亲在童年的林清玄眼里是这样的,母亲总是蹲在厨房的大灶旁边,手里拿着柴刀,用力剁香蕉树多汁的茎,然后把剁碎的小块茎丢入灶上大锅中,与潲水同熬,去喂猪。

一件事在林清玄的记忆中挥之不去。

母亲

林清玄从大厅穿过后院跑进厨房找母亲。

“妈,给我两角钱。”林清玄靠在厨房的木板门上说。

“走!走!走!没看到忙着吗?”母亲头也没抬,继续做她的活儿。

“我只要两角钱。”林清玄细声但坚定地说。

“要做什么?”母亲被林清玄这异乎寻常的口气触动,终于看了他一眼。

“我要去买金啖。”金啖是三十年前乡下孩子唯一能吃到的糖,浑圆的、坚硬的糖球上粘了一些糖粒,一角钱两颗糖。

“没有钱给你买金啖。”母亲用力地把柴刀剁下去。

“别人都有,为什么我们没有?”林清玄怨愤地说。

“别人是别人,我们是我们,没有就是没有,别人做皇帝,你怎么不去做皇帝!”母亲显然动了肝火,用力地剁香蕉茎,柴刀砍在砧板上咚咚作响。

“妈妈是怎么做的,连买金啖的两角钱都没有?”母亲不再做声,继续默默工作。

林清玄那一天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冲口而出:“不管,我一定要!”说着就用力踢厨房的门板。

萤火虫

母亲用尽力气,将柴刀咔的一声立在砧板上,顺手抄起一根竹管,气急败坏、一言不发、劈头盖脸地就打了下来,林清玄一转身,飞也似的奔了出去。

平常,一旦忤逆母亲,只要一溜烟跑掉,林清玄的母亲就不再追究,所以只要母亲一火,林清玄总是一口气跑出去。

那一天,母亲大概是气极了,并没有转头继续工作,反而快速地追了出来。

林清玄正好奇的时候,发现母亲的速度异乎寻常的快,像一阵风。

林清玄心里升起一种恐惧,想到脾气一向很好的母亲,这一次大概是真的生气了,万一被抓到一定会被狠狠打一顿。

母亲很少打林清玄,但只要母亲动了手,必然会把林清玄打到讨饶为止。

边跑边想,林清玄立即选择了那条有火车道的小径,那是家附近比较复杂而难走的小路,整条路都是枕木,铁轨还通过旗尾溪,悬空架在溪上面,林清玄天天都在这里玩耍,路径熟悉,通常母亲追林清玄的时候,林清玄就选这条路逃跑,母亲往往不会继续追来,而母亲也很少生气到晚上,只要晚一点回家,让母亲担心一下,母亲的气就消了,顶多也就是数落一顿。

母亲

那一天真是反常极了,母亲提着竹管,快步地跨过铁轨的枕木追过来,好像不追到林清玄不肯罢休。

林清玄心里虽然害怕,却还是有恃无恐,因为林清玄已经长得快与母亲一样高了,母亲即使用尽全力也追不上林清玄,何况是在火车道上。

林清玄边跑还边回头看母亲,母亲脸上的表情是冷漠而坚决的,他们一起维持着二十几米的距离。

“哎哟!”林清玄跑过铁桥时,突然听到母亲惨叫一声,一回头,正好看到母亲扑跌在铁轨上面,砰的一声,显然跌得不轻。

林清玄的第一个反应是想:一定很痛!因为铁轨上铺的都是不规则的石子,林清玄这些小骨头跌倒都痛得半死,何况是母亲?

林清玄停下来,转身看母亲,母亲一时爬不起来,用力搓着膝盖,林清玄看到鲜血从母亲的膝上汩汩流出,鲜红色的,非常鲜明。

林清玄不假思索地跑回去,跑到母亲身边,用力扶她站起来,看到母亲腿上的伤势实在不轻,林清玄跪下去说:“妈,您打我吧!我错了。”

母亲把竹管用力地丢在地上,这时,林清玄才看见母亲的泪从眼中急速地流出,然后母亲把林清玄拉起来,用力抱着林清玄,他们听到火车从很远的地方开过来。

林清玄用力抱着母亲说:“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是林清玄小学二年级时的一幕,每次一想到母亲,那情景就立即回到林清玄的脑海,重新显影。

记忆中的事情

林清玄为什么把这件事记得这样清楚,因为通过这件小事让他知道了,母亲也是会生气的,母亲要教育孩子,让孩子懂得大人的劳累。

母亲与林清玄在路边的相偎相泣,也让一种浓浓的情感愈发浓烈,在欲来的火车声中,静静的释放。

在林清玄的记忆中,父亲到外面喝酒彻夜未归,如果是夏日的夜晚,母亲就会搬着藤椅坐在晒谷场说故事给林清玄听,讲虎姑婆,或者孙悟空,讲到林清玄都睁不开眼而倒在地上睡着。

有一回,母亲说故事说到一半,突然叫起来:“呀!真美。”

林清玄回过头去,原来是他们家的狗互相追逐着跑进前面那一片芒花地,栖在芒花里无数的萤火虫霍然飞起,满天星星点点,衬着在月光下波浪一样摇曳的芒花,真是美极了,美得让林清玄都呆住了。

萤火虫

林清玄再回头,看到那时才三十岁的母亲,脸上流露出欣悦之情,在星空下,林清玄深深觉得母亲是那么美丽,在那时,母亲的美与满天的萤火形成了一幅极美的画。

于是那一夜,林清玄坐在母亲的身旁,看萤火虫一一飞入芒花地,最后,只剩下一片宁静优雅的芒花轻轻摇动。

而林清玄的文章总是远离庸俗于污秽,更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而是清丽悠远,沁人心脾。这与童年母亲的陪伴和言传身教分不开的。

林清玄的文字里,有花的鲜美、月的皎洁、风的温柔、自然的博大,更有人性的芬芳。

它如同生长在人心中的一株树,虽然孤独,但忠实地为我们守住了天上皎洁的月,让生活在纷繁世界中的我们看到,在世界上的某些地方,还存有一些纯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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