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最好的礼物 是一声问候

明天周末，恰好又是一次父亲节。今天不同于往年，这是一个充斥着灾难的庚子年，在这样的背景下，这个父亲节，应该饱含更深一层的情感。

这篇文章，我想讲讲自己和父亲的故事。也许，你也能从中有一种不同的体会。

童年的记忆

我们家兄妹三人，我是最小的孩子。从我记事起，父亲就常年忙碌，他在为这个家的生活而奔波。最早的记忆，大概是3岁的时候，父亲在临省的一个农业基地，帮人家制作烟叶。那是一份需要长期坚守的岗位，而且，夜班比较多。因为路途遥远，在那个交通贫乏的年代，他就很少回来。印象中他每年大概只回来一二次，每次回来也仅仅是稍作停留。在我记忆中，父亲回来的日子，就是幸福的开始，因为他每次会给我们带些新奇玩意，比如一些我们平时见不到的糖果，当地的特产水果、小工艺品等，每当有这些东西，我们姐弟都要抢着分。

因为中途要转几次大巴车，就使得路程格外的漫长，他通常很晚才到家。每次吃过晚饭，父亲的双腿就会被姐姐和我占据，我们要求他像木马一样晃动（骑木马），这样的生活，是孩童时代最好的期待。一般情况下母亲都会担心父亲太累，想让他早点休息，并催促我们下去，可父亲却总是阻止母亲，继续逗我们欢乐，直到他晃不动的时候，才会放我们下来，自己回屋里休息。

直到我自己也为人父之后，有一次我抱着不到3岁的儿子，放在我的腿上，想用同样的方式逗他欢乐，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晃不动腿。直到多次尝试失败 ，腿累得酸痛，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当年的父亲，为了我们的欢乐，忍受着多大的疼痛。父亲从来就不是超人，他只是普通人中的一个，为了弥补自己陪伴不足的遗憾，他甘为牛马，任劳任怨。

少年时光

当我准备读小学的时候，父亲辞去了那份工人性质的工作。选择转型，变成了一名司机。那是2000年前的事情，他用家里仅有的积蓄买了辆东方红拖拉机。车被一个叔叔开到家里后，父亲看着车，就像是一个稀世珍宝一般，那辆车成了我们家最值钱的物件，那也是我印象中父亲第一次笑得那么开怀。

据我母亲后来说，因为我们姐弟三人都在读书，每年的家庭开支就比较大了。她需要留在家里照顾我们，所以赚钱养家的重担就落在了父亲一人的肩膀上。做工人虽然轻松，可是工资却不高，我们都小的时候还能应付，供养3个学生，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从此以后，他走向了完全不同的生活道路。在那个年代搞运输，装卸货大多数时候都需要司机自己搬运，机械化程度远远比不了今天。我开始见到父亲身体的变化，他的身体逐渐变得健壮，皮肤也变得粗糙，脖子以上更是黑的像是另外一个人了。最明显的是肌肉的变化，看起来孔武有力的样子，跟以前那个纤细瘦弱的样子，完全不同。

村里有个老中医，开始时不时的上门，给父亲的肩膀、腰部贴膏药、拔火罐，母亲告诉我，搬运太累了，容易伤关节，这是缓解肌肉疼痛、保证健康的好方法。也是有车以后，父亲虽然不再出远门，可是我与他交流的机会却越来越少了。当我起床去上学的时候，不知何时他已经离开；当我上床睡觉时，他还没有回来。除了偶尔他因伤病或者天气原因不能出门，我几乎都见不到他。我只知道，见面的时候，他或是匆匆忙忙地，或是累得不愿说话。

高中时代的我，在市区读住宿学校，每2周回家一次。那个时候，因为我们姐弟年纪都大了，可以独立生活，母亲便跟着父亲一起出去运输。很多时候周末回家，都只有我们弟兄3人。一辆车，成了支撑我们这个家庭的主要工具，也成了隔绝我们团圆的障碍。

高中3年，我对生活已经没有太多的记忆，那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三年，我甚至不知道父母在做什么营生。仅有的印象，是在高考结束后，父母一同开着大三轮车来接我。等把学校宿舍东西清理完毕，我们直接去了附近一家比较高级的餐厅吃饭。母亲看着菜单价格时那颤抖的手，直到今天我还记忆犹新。我忘不了那一天发生的一切。

当我为人父时，再回忆那一幕的时候，我明白，也许他们担忧的不仅仅是那一餐的费用，而是未来可能面临的巨大开支。毕竟，大哥也还要一年才能毕业，姐姐去年才开始读大学，我无法想象仅靠双手的他们怎么支撑了生活的全部。

录取通知书下来的那一天，电话打到了父亲的手机上，他没有告诉我，和我母亲一起，去偷偷领的通知书。当看到通知书的那一刻，他们2人都激动得落泪了，又相互安慰着打气。当通知书给我的时候，他们显得很平静，而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和好朋友分享这个消息。我骑着电瓶车就去找同学了，既为了分享自己的好消息，也期待得知好朋友们的结果。

后来，母亲告诉我，他们拆开通知书的时候，看到烫金大字，父亲先落泪了，他为自己培养了儿子感到骄傲，看着父亲的表现，母亲留下了复杂的泪水，他们圆满完成了自己的人生目标。可是，把通知书给我的时候，他们失望了，因为我忽略了他们，直接就离开了，她原本希望我能给他们一个拥抱的。

这个事情，成了一个我无法弥补的遗憾。

工作之后

毕业后，顺利参加工作。我们姐弟三人各奔东西，都离家比较远。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我们都很少回家。最开始的2年，我常常会在工作的时候收到母亲的来电，因为那个时候我一心期待有所作为，被电话打断的时候，就会表现出烦躁的情绪，草草的说完就挂断了。

其后，母亲打电话给我的间隔越来越长，我有时候会联系他们，问候下他们的身体状况。直到有一次母亲无意中的一声叹息，我才知道，原来我每次联系她的间隔，时间都超过一个月，他们生活最大的期待成了跟孩子们多聊天，盼着我们随时的联系。我很惭愧，觉得自己不孝，更惭愧的是，我很少跟父亲沟通。每次都是跟母亲聊完，她把电话递给父亲，我们父子之间，好像并没有什么共同话语。于是，每次他都问我工作怎样，我就问他家里都还好吧，身体没啥问题吧，几个问题就结束了。

我的孩子出生后，母亲过来帮忙，我们终于有很多时间交流了。她告诉我，父亲会经常想我们，可是他又不知道能跟我们聊什么，于是，就催促她打电话问问。我终于意识到，原来这么多年，父亲从来没有主动给我打过电话。后来，因为我们姐弟总是太忙，他怕打扰我们工作，就减少联系次数了。

每一年父母的生日，只有姐姐记得，会给他们打电话问候一声，我和哥哥都是常年忽略。

父亲节、母亲节这样的日子，其实都是平常的日子，但是网络上、电视上说得多了，他们也期待我们能问候一声，可我们从没有表示过。

父亲连续3年一个人在老家家，我认为他独自生活不方便，就希望他跟我们一起住，可他好不容易被母亲劝过来，却又拘束的像是做客。我看着很难受，可又不知道怎么处理。最终只住了不到一周时间，他就坚持要回老家，说家里没人，怕有贼惦记，其实家里还能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呢？我知道，他在老家更自在。

近2年，父亲的身体逐渐变差了，带他去医院检查，才知道他原来腰椎、颈椎，都因为常年的过度消耗，出现了毛病，甚至膝盖关节，也因为承重太多重力，出现了关节磨损。这些都是不可逆转的伤害，没有办法治疗。而他，默默地忍受了多年，只因为心疼我们这些孩子，怕我们为他看病花钱。当我在医院看到他骨骼的照片时，没忍住眼泪，我知道，那不是岁月的痕迹，那是我们兄弟姐妹对他的重压。

在他身体有不适之后，我让母亲回去照顾他了，毕竟，曾经的父亲为我们付出了全部，如今的我们，已经无以为报。只能让他享受余生的每一天。在母亲回去的那一年父亲节，我给他邮回去了一条高档皮带，却被父亲责怪了几句。他说自己用不上这种东西，还嫌我破费。后来母亲偷偷告诉我，其实父亲偷着乐了好几天，不过他感觉东西很贵，不希望我破费。

在那之后，每年他的生日和父亲节，我虽然很少回去，但我会打个电话问候他，我依然说不出生日快乐、父亲节快乐这样的话，也许是我们父子2人，都属于含蓄内敛性格的原因。但是我会懂得没话找话，尽可能拉长说话时间长度，我会问候下姐姐和哥哥的近况，家里其他亲人的情况，最近有没有什么新见闻等消息，虽然很多事情我都从母亲口中得知了，但我知道，每一次话题的扯开，都让他充满期待。有时候直到他说累了，主动表现出不耐烦，想要挂断。我知道，无论他怎么表现，内心的欢乐是无法掩盖的。母亲跟我说，出门遇到邻居其他同龄人，父亲已经会骄傲地炫耀自己孩子们的孝心了。

一声问候，丰富了他的生活；一声问候，让他的内心不再孤独；一声问候，让他体会到了孩子们的爱意。他们要的不多，仅仅是一声问候，就如同寒冬中的一股暖流，可以慰问他们那寒冷的心。

父亲节来临之际，期待每个不在父母身边的孩子，都能给自己的父亲一个问候，也祝愿每一个父亲都健康快乐、福寿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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