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教师节前 那个戴眼镜的老学究用几何书打我的脑袋 我没哭
今天已是第三十六个教师节了,愿天下的好老师节日快乐,身体健康。有责任,有情怀,有耐心,有大爱的老师们,才是我们国的财富,才可以保证有更多优质的人才输出,我们就有底气仰望星空,畅谈未来。
一个人少年时期和老师相处的时间远大于和父母在一起的日子,人生有幸遇上良师,就迎来了改变命运的贵人。
在第一个教师节时,我遇到了人生第一个有趣的语文老师——刘老师。他读课文能读出吃美食的感觉,真是津津有味,很是享受,他的课堂从不需要刻意维持课堂纪律。我第一次体会到,原来语文这么有意思,我们班百分之八十的同学都喜欢上他的课。
在刘老师之前,有一个老师我也记得,她能占用三分之二的课时发作业,评卷子,骂人甩本子,“亏先人, 丧大德”,等等粗话侮辱学生,把所有人批得一无是处,差生活该挨骂,普通人也是潜在的差生,足以让所谓的差生尊严扫地,似乎仅有的,所谓的好学生才是她该教的学生。大多数人都不配成为他的学生。
同样四十五分钟课时,在刘老师的课堂上就显得更加短暂,孩子们情愿被他拖堂还意犹未尽。
他声情并茂地朗读课文,让学生按照自己的理解再读一遍,他分析作者的写作意图和写作技巧,这样的语文课上下来,学生都有写作的冲动。他带的班里出了三四个大小写手,至今还活跃在我们省级的文坛上。
在刘老师的启发下,我喜欢上了讲故事,老师说一件事发生,能把故事的发展过程完整地讲出来,再把自己的感受和看法摆出来,记录下来就是好文章,原来作文这么简单。他说平时口袋里装上笔和小本子,把看到的人和事,把听到有意思的话,电影里有趣的桥段都记下来,写作文时用得着。写作初期是模仿,写作的最高境界才是创作。
他还说不要只看女人的乳房,屁股,要重点观察人物的表情,五官的特点,神态,行为举止,以及着装特点。现在我才明白,他是让我们做人行文不要猥琐,要弘扬正气。有理由表述恶,更有责任发现美,让人们看到希望,为改变而努力,而不是在抱怨中等待。
第六个教师节时我很迷茫,是继续为实现梦想拼搏,还是赶紧找一份工作糊口,最后现实干掉了幻想,我放下全县作文竞赛一等奖的身份找了一个裁缝师傅做她的徒弟,这个结果连我自己也从未想过。
刘老师知道后,很惋惜,托同学带话,让我回去复读,下一年再考。我没有勇气去见老师一面,因为紧接着我就成亲了,他答应带我去城市发展。
多少年过去,我依然喜欢读书,也受益于读书,依然热情满满,坚持写作。第三十五个教师节前,我把登有我一篇写老师的文章的县级刊物送给了老师一本,表示我对学生时代的怀念。老师老了,早已退休了,他仍然爱才,爱教育,乐此不疲。给几个留守儿童免费辅导作业,他说他如今不缺钱,退休工资根本都花不完。
第二个教师节前,我给数学邓老师写了一封信,偷偷夹在他的教案里,具体内容已经忘了,无非就是女学生对年轻男老师的一厢情愿,砰砰乱跳的心声嘛,老师没有任何回应,几天后,我和其他四个男女同学被老师叫到他的办公室,开小灶,鼓舞士气。被定为五个最有前途的学生,我略略知道,凭我的成绩不会在这五个人之列,但我还是有底气相信,我绝对这辈子不会庸俗和平凡。
邓老师从来不发脾气,只是说他懂心理学,大家都怕开小差被老师发现会不好意思,就乖乖地坐好,专心听课。他讲一阵,目光扫射一下全班每一个角落,课堂秩序莫名地好。老师声音好听,不讲与课堂无关的话。他讲完知识点,还留出时间,让学生做习题,满教室踱步,观测每个同学的做题进度,把个别人没听懂的环节在黑板上重复讲解一遍。
邓老师除过带我们数学,还兼任我们历史课,他把枯燥的历史和电视剧联系起来讲解,学生们热情很高涨,回答老师的提问是很荣耀的事情。当对演义的历史事件的有了兴趣,才会对历史真相更感兴趣。
邓老师带的这两门课,我们班孩子没有最差生,最低也考七十分。一个老师最厉害的不是你带了几个尖子生有多牛逼,而是整个班级的学习氛围,毕竟建设国家需要各行各业的,人格健全的人才,而并非就那么几个“国宝”。
邓老师不是某一个人的好老师,同学们都很喜欢和尊重他,似乎捣蛋还怪难为情的,他维护了孩子们的自尊,同时唤醒了人性的自律。在风平浪静中,教学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心灵被灌溉,灵魂被滋养。
结婚十几年了,我依然能常常梦见他,当然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温暖场景,我一直在默默地寻找他,只是不好意思大张旗鼓地公开寻找,去年在同学群偶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我的同学,也就是老师的亲弟弟,我抑制自己的激动加了他,各报姓名,各自寒暄了几句,还是引开话题问老师的情况了。
才知道,老师带完我们这一届就去进修了,上万研究生,他从普通中学被调到重点高中了,从教职工升职为一校之长,一中的升学率一直位居全县前茅。他管理老师依然像当年管理学生一样,无需发脾气,制度说话,犯规绝不姑息,在一中无人敢送礼,做好本职工作,达标就可成为先进。
我就知道,老师绝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他走到哪里都会以人为本,用心做事,不像其他的老师只把教学当工作干罢了。
同学还给我发了师母,还有师母和她的妯娌们的照片,虽然嘴上叫师母,还是偷偷用她的照片和我做了比较。
他把老师的微信推给了我,我注明我是哪届哪班级的学生谁谁谁,主动向老师问好,几个小时后,老师终于回了,说他人在外地,并且问了我这些年的情况,我从出校门到就业,一一给他做了简介,忽然就伤心决了堤,哪儿来的委屈,眼泪鼻涕一把一把地,抽泣不止,心中的结被刺痛,此时多么希望有一个肩膀靠靠,仅此而已。交谈中,老师没有半点要和我促膝长谈,话当年的意思,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有来自同学似乎门儿清的安慰。
第四个教师节那年,几何老师经常叫我到他的办公室改错,他年龄大了,学校照顾他,给了他一个单间,他是河南人,对吃很讲究,角落里摆着许多坛坛罐罐,隐隐散发着酒味和咸菜味,做饭的味道和储存食物的味道,再加上卧室衣服的味道,有一种搞不清到底此时我在卫生间还是在厨房。
老师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我站在桌子跟前,看他画图讲解,他让我画一个试试,我低头练习,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伸到了我的脸上摩挲,我一惊,以前讲题从没这动作,可是又不像无意的,我看了他一眼,一种奇怪的眼神,我立刻嗅到了危险的信号,拿起书本,夺门而出,我的心都要跳出胸腔了,我放慢脚步,回到自己的座位,定定坐下,好歹没人发现我的狼狈。
第二天上几何,老师在全体学生的起立中走进教室,他把圆规和大三角尺往讲台一放说,“请坐”,然后手拄着讲桌,目光投向我这一边问,"xx,为什么不改错",我赶紧站起来",还没等我回答,他就来到了我的课桌跟前,我鼓足勇气说,“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来吗?”,他气得白发乱颤,眼镜上面两只小眼睛射出两道寒光,简直能把我撕碎,他顺手拿起同桌的几何书,朝我的脸砸去,我下意识躲避,只是砸在我的头上。“全体自习”,老头甩了四个字出了教室,有人莫名其妙,因为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其实是一个有实力的几何老师,连续带了几届毕业班都成绩不错,是学校专门把他分到我们班的,目的就是为提升成绩,虽然他操一口河南普通话,但时间长了,同学们都习惯了,能听懂他的意思,也喜欢他的讲解。但我再也不会踏进他那多味,监狱般的个人空间,这门课即使不学,我也不会妥协。
人生很长,有的人你想忘都忘不掉,就像长在身上的雀斑,不知用刀是否可以去掉,人生很短,有些人值得把他放在记忆深处,拿出来很暖很暖,我受益于他,他却别无所求。
祝愿全天下的教育工作者节日快乐。有了老师这个职业,才使人类从野蛮走向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