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晚年”征文之二十一：在养老中心 我见到母亲久违的笑容

母亲开心笑了，这令我颇感欣慰又感意外。

那是母亲入住湛江市养老中心之后的第一个春天，是晚春的一个中午，阳光温暖，母亲坐在轮椅上让我推着散步。

春天的养老中心大院像个小花园，格桑花在庭院里开得有点姿肆，而顺着小径走，满眼都是绿色，还有隐隐的不知名的花香。阳光穿过高大的果树，在地面上碎亮，一样的温暖。母亲很享受这样的情景，让我把轮椅停在菠萝蜜树底下，她说，菠萝蜜花开得好旺，今年一定有好收成。

聊着聊着，突然，母亲笑了，开心而又有点羞涩的样子。我很惊讶，忙问她遇上什么开心事了。她说，昨天上课了，她画了两幅画，老师表扬了她。

由于疾病折磨，母亲生活自理都出现了艰难，能画画吗？我张大了嘴巴，露出了不相信的表情。母亲看我不相信，便让我推她回画室。这是我第一次入画室，在一面墙壁上，见到了老人家画的画，画功稚拙，有点像孩童的涂鸦，但却又充满想象力。

母亲指着当中的一幅鸭子图与丝瓜图，说那就是她的大作，笑容又自然爬上了她的脸。画是水墨画，学画的人都知道，初学者常常用不好墨。而年过七旬的母亲竟然初学就能画得形神俱备，难怪老师会表扬她。我终于知道了母亲开心的原因，眼睛情不自禁地湿润起来--

母亲心灵手巧，在家乡，她是有名的裁缝。说她有名，是她不但能用眼睛代替尺子来设计衣服，而且还能在衣服上缝上各样的花鸟图案，请她做衣服的顾客常得排长队。

但自从十多年前患上帕金森后，她的手脚行动受到了障碍，她为此告别了心爱的事业。从那时起，笑容也就渐渐从她脸上褪去。特别是一直疼爱她、照顾她，在事业上帮助她与她相敬如宾的父亲因重病去世之后，她变得沉默了，像是收敛了情感，锁了心门，不愿与人交流。

难道母亲只是关起心门而不是锁上？当她有幸握上画笔时，就无师自通让当年她引以为傲的灵巧舒张开来，推开了心门？但我的脑海隐约中浮现的却是父亲为她做绣画的样子……

因一次作画，我感觉母亲的情感又苏醒过来了。

突然，我有了一点庆幸，如果不是早一点把母亲送到这里来养老，母亲会打开心门，发出会心的笑吗？

在如何为母亲尽孝的问题上，我一直遵循着传统的观念，特别是在她失能之后，担心她无助，我更坚定了要守在她身边的决心。由于工作忙碌，我请了保姆照顾她，但再忙，也要下班回家陪她吃饭说话。

可是时间一年一年过去，母亲却更加沉默了，甚至出现了轻度忧郁，而我，也因为要守在她身边，不敢出远差，放不下心怀，工作因此受影响，人变得焦虑。

有当医生的朋友给我分析说，保姆长时间面对一个患病的老人、一个近乎封闭的空间，自己都需要心理调节，是无法给老人家更多的精神慰藉的，老人家面对的依然是个无法与谁说话谈心的孤独空间，倒不如找家条件好的养老机构，让老人家身心得到呵护。见我迟迟下不了决心，朋友再次开导我：让老人家精神富足，才是真正的尽孝！

正是这句话打动了我，但哪有让老人家精神富足的养老机构？我在寻找。

由于从事媒体工作，我一直有意或无意关注到市民生工程——湛江市养老服务中心的建设，从规划到开工，从封顶到即将营运，难道这里会是老人家最理想的养老地方？我为此心里一动。于是在养老中心开始试业后，我第一时间带上母亲做了一次体验。

那天，我见识了养老中心长长的画廊，见识了挂着书画的、而洗手间配有扶理器具的客房，见识了客房阳台里的休闲的小茶几与窗外的风景……而大厅里的一幕让我驻足良久，一位满头银发的老阿姨弹着钢琴，陶醉在琴声中，她的背影成了一道动人的风景。

原以为这是养老院请来的琴师，但凑上一问，老阿姨是刚到这里养老的。她说，儿女不在身边，但这让她精神满足，不再孤单！

耳闻目睹，我放开了心怀，我对母亲说起了这次体验的目的。当母亲进入客房，一个年轻的护士面对面贴紧她，细心而又专业地把她扶起送到床边体验时，我听到母亲说出了“谢谢”。

这一声谢谢，就让我们一家与养老中心结下了缘。

母亲在养老中心健康生活快近一年，依然享受我推着她在小径上散步的休闲时光。而我依然对那个告诉我尽孝就要让老人家精神富足的朋友充满感激。

而我对养老中心的感激，早在养老中心为老人家举办的生日会上，当院长为我母亲戴上生日帽，并送上她礼貌而温暖的亲吻时，我就把感激融进了镜头，传到了亲友圈中……

文/图： 长者儿子 吕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