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乡愁蓝调》:翻动六七十年代记忆的音乐相册
《地下乡愁蓝调》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作者是台湾乐评人马世芳,这是作者的的第一本散文集。虽然是一本关于蓝调的作品,文章却并非仅仅局限于音乐,而是对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摇滚文化的反思、对七八十年代台湾音乐及父母青春年代的怀想,以及对自己年少时光的追忆。
聆听一曲曲悠扬,仿若诉说着一段绵延无尽的故事。
有人说:灼灼月光,我掬一杯最清的;落落余晖,我拥一缕最灿的;片片红叶,我拾一片最红的;萋萋芳草,我采一束最美的。
我想说:若为画者,驻足荷池,便期待用细腻的笔触,绘出每一枝红荷清晰的模样,哪怕衬托其中的田田荷叶;若为园丁,往来园圃,就应该用辛勤的花剪,记下每一朵花扶苏风中的芬芳,哪怕点缀其间的叶叶小草。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回忆的青春。”——罗大佑《光阴的故事》。
打开记忆的相册,很多个定格的瞬间,幻灯片一般唯美的播放,仿若诉说着一段绵延无尽的故事,缓缓而起的背景音乐,一如奏响的心曲,或悠扬婉转,或低回忧伤,五味或齐……
《地下乡愁蓝调》是一本乐评集。披着音乐的外衣,雕琢出一部关于已逝年代的往事纪念册。
一九七一年,史上最伟大的摇滚乐团披头士已经解散;乐史"三J”——吉米·亨德里克斯、珍妮丝·乔普林、吉姆·莫里森都已不在人间;一九六〇年代“伍德斯托克国”那个充满鲜花和大麻味的嬉皮梦被滚石乐队的阿尔塔蒙特惨案彻底粉碎。
这时的马世芳,并不知道大洋彼岸的痛苦与迷茫。
如笛如筝,起音微微,幽若一低眉的不经意。
翻看着那张张神思简约的面容,一如白净不染赤色的作业本,很想很想,用红色的笔墨点下我或叹息或惊奇的心情,很想很想,用随心的笔迹画下我或指正或鼓励的言辞,然而,那方用文字构筑的小屋,或空空无奇,或檐廊无修,让我心弦无触,让我无从落言。沉浸在那双双朴实无华的眼神里,一如陷于不辨方圆的字迹之林,宁愿相信,那是我还未经见的墨林瑰宝,宁愿相信,那是心思飘然的臻境之作,而不是我所揣测下的心非所属时任意妄为的杂乱篇章,只是,我无力去想,这样的精神胜利法,幸免的是自己一颗伤于怒气的心,还是你们贪图玩乐的冥顽之灵……
答案其实毋庸置疑,不愿提及,或许我还藏着一丝侥幸的希望,但愿,微微起音,仅仅一个不经意的开头而已,用心聆听下去,终会响起触动我心灵的那声天籁……
一九八一年,胡德夫、杨祖珺已因“美丽岛事件”远离歌坛、各奔东西,“民歌运动”即将走到尽头;随着罗大佑、苏芮、李宗盛、张艾嘉等人的崭露头角,台湾乐坛的巅峰期已在不远处招手。
这时的马世芳,并不知道他家的客厅,正是这场变革的集会场所。
然而,整整“晚出生”一个时代的他,把本属于上一辈人的青春记忆,用一篇篇感同身受的文字记录了下来,转换成为或激动、或落寞、或感伤的种种情怀,如今的我们再随其追忆这些情怀,也许只是为了想要知道自己是从何处而来。
看似热闹的摇滚乐,却处处浸透着寂寞,渲染着我们青春的寂寥。
如珠落盘,似鹤悠忽,婉转响在一回眸的惊奇里。
那些默默付出的努力,可能无暇而不曾顾及,然而他们会如暗涌在笛腔的温热气流,在轻触笛膜的瞬间,让你惊奇在那声清脆里。此刻想来,那声清脆,似乎响在一张张的试卷里,惊奇在卷首的那面红色小旗里,更惊喜在卷侧的那个安静的名字里,奇,因为意料之外,喜,因为晴柔树荫处,原来小荷早已崭露头角;似乎响在一篇篇的作文里,当改渐变为阅,当冗繁的评语渐变为简单的符号,当满心忧虑渐变为拍案叫绝,无由的将一份差事当作享受,欣慰的享读其中的佳言妙句,静心的徜徉在景色迥异而又美妙无限的小径;似乎响在闲暇时的惊鸿一瞥:紧皱眉头的思索,奋笔疾书的专注,兴致盎然的讨论,甚或不甘放弃的沉默,也让我看到了一份坚毅,坚毅的如一棵临风的小草,不倒不折的摇曳里,让人生出一丝心痛,但更多的是一份欣赏……
清亮的曲,余音袅袅,环于耳际。听曲,多想沉静在这样的不绝如缕之中,然而,或许就像小说一样,情节曲折始见精妙,像瀑布一样,地势跌落才显壮观,一首曲子,亦无免低沉徘徊处。
若山峦低趋,仿水湾迂回,忧伤在一俯首的叹息里。
叹息是那把挂于窗台的小伞,于心有备焉,课堂上偶尔的神思悠忽,作业的偶尔抛之脑后,苦心规劝下偶尔的旁若耳畔之风……都相信那只是晴雨的常态而已,于伞下耐心守一份拨云见日的期待。然而,忧伤甚或绝望是那船底的暗礁,意料之外的心情,一次次的榜上有名,让我似乎有了特定文字的恐惧症,一次次的屡教不改,让我几乎在徒劳中相信人各有命,没法长成参天大树的苗子,照顾的再好也是强人所难,于是绝望,于是放弃,于是找回了心底的轻松。这样的一次次仿佛洗刷时的铁丝圈冷酷的刷掉了我心底顽固的企盼。然而,感动却如那船头渐望的村落,柳翠花红,出现在吹尽黄沙拾到金的欣喜里。那些默默的悔改之迹:作业里偶有的用心,课堂偶有的发言……似乎让我看到了崖边的青松,没有肥沃的土壤,没有丰厚的底子,可是有了顽强的毅力,有了生的渴望,生命一样会绽放精彩。
听曲,梳一段温馨的记忆,理一份无序的心情,叹一场应缘的相遇,存一份如故的期望。期望共同奏响一首曲子中最清亮的那声,期待每个人能让自己成为这首曲子中最清亮的那声……等到回首时,我们唯听,一曲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