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心中的故事》征文——在乡村见证美丽
曾建美
“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小时候，我在隔壁福元爹的一本宣纸手抄诗集上，最早读到田园的清静，乡村的美好。
2018年5月13日，华容县作家协会组织县内外40余名作家，进行美丽乡村建设暨“空心房”整治专题采风活动，我有幸忝列其中。当我在禹山镇瓦圻村，在三封寺镇辅安村、莲花堰村、华一村留连时，那些新中式徽派建筑风格与湘北传统民居和谐组合的一溜溜新房，一下子映入眼帘。座座村庄，无不呈现安逸笃定的生活场景；座座村庄，无不是自然生态、和谐共存、自由多样、诗意栖居的经典。陶渊明的这首《归田园居》，便自然而然地溜到嘴边。
在三封寺镇辅安村“空心房”整治集中建房点，我在户主程志强的新居前驻足。程志强是我的一位表亲。他的经历我颇为熟悉。因为家贫，1992年，程志强与邻村一位残腿的女青年结婚。后来，这位残疾女人还是跟人“跑”了。受了打击的程志强刻苦钻研牛蛙养殖技术，率先在村里成立牛蛙养殖合作社，终于发家致富。他积极响应县委、县政府的“空心房”整治号召，将旧房子拆掉，在村美丽乡亲安置点，率先建成这栋四间两层的别墅。别墅里，车库、背景墙、花园一应俱全。欧斯宝集成吊顶、百得胜集成组合家具、帅丰集成灶、阳光牌灯饰、岳阳蓝光铝质材阳光房……室内装饰，清一色的央视上榜品牌，总投资100余万元。
他一扫过去的贫穷形象，过上了高品质的生活。近段时间，单身汉程志强的家门媒婆穿梭，秀女接踵。但他不急于接受。他说：“从前人家选我，今天我要为自己好好选选。”据说，程志强最近在县工业集中区宝象门业公司，相中了一位会计师，重庆人，大学本科学历。浅夏的阳光下，程志强家门前桂树葱茏，鸡冠花摇。花丛中，程志强说，他的业余爱好是傍晚在新区休闲广场的石凳上与村人下棋，抑或沿绿化道散散步，看看风景。他在辅安村生活了48年，现在却每天重新认识这里。“变化大到不可思议。”对着我，他绽开笑容。
与辅安村隔代当湖相望的，是我的故乡毛家村。打1962年出生，我在这块土地足足生活了56年。眉间心上，我都为我的毛家村带着微笑。关于这座村庄，我可以以朝圣者的心态写它一千遍。五百年前，我或许与这座村庄便有过相约。今生今世我只想用平仄和声律，用视角与叙事，给我的毛家村贴上标签。
毛家村结合县工业集中区征地拆迁安置与“空心房”整治及美丽乡村建设，已然在与松木桥毗连的八卦岭建成美丽新村。现已入住90户，约500人口。小区建成休闲广场4个。假山喷泉、曲桥水榭、柏油马路，一应俱全。走进小区，到处是水池喷泉的温柔，村街里弄的宁静，香樟丹桂的风景；条条绿化带将一种极致的婉约律动于我的眼眸。那层层淡淡的翠绿，幽邃神秘，氤氲迷离。
我自己也在毛家新村兴建了一栋小别墅。徽派风格，琉璃瓦面，明窗净几；家装全部采用时尚元素：集成吊顶、集成家俬，集成灶具；连卫浴设备，都是央视一线上榜品牌；仅阳台上的阳光房，便耗资6万余元……当我把家里的陈设，视频给我远在广州黄埔区的儿子儿媳时，看惯了现代都市风的他们，也止不住震撼，禁不住啧啧！《水浒传》里有断句云：“三间东倒西歪屋，一个南腔北调人”。须知，出身1962年“大饥荒”年代的我，饱受过多少童年的苦难，住的又何尝不是东倒西歪屋！ 1986年，我刚结婚那年，为赶一个5元的“乡情”，我挪借上下两个生产队，无功而返。最后，割掉我妻子那头心爱的长发，恰好换5元钱！我至今常忆起，我将这5元钱挂上一户陈姓人家礼簿本里颤抖姿势与情景。
“建设庭院收益广，美化人生幸福多”。这是我于1991年春节时写的春联。1991年，是我人生的一个节点。这年，我成为湖南省省级林果科技示范户；这年，我的林果科技园受到了时任岳阳市市委书记谢培清的高度称赞；这年，专题片《林果秀才曾建美》在华容电视台连续三天播放，我的平凡的名字通过媒体第一次走进千家万户。石头瓦块也有翻身转呀！我的幸福来自土地的馈赠。我深深地感恩，我的毛家村的土地。我深深地感恩这个美好的时代。我的第一本散文集，名字就叫《守望山地》。我愿一生在我的建美山庄修篱种果。有我的山地就好。尽管我后来进入岳阳市外贸职业技术学校任教；尽管我现如今受聘于县工业集中区湖南宝象门业（艾尔盾智能门）有限公司，出任公司副总经理，我仍然在节假日耕耘着我的山庄。在我看来，每天清晨，果木和阳光都在，便是我的幸福。我的山地，能给我带来一阵清风，一地果香；让我的眼前变得单一而纯净；让我的内心瞬间安静而从容，瞬间流淌出一方抒情，瞬间接近宋词的境界。
建设毛家美丽新村时，作为村民，我曾向村党总支书记谯牧进言：用传统文化打造新村。我固执地认为：传统文化本身就是一种乡愁，是一种在任何地方都想要回家的冲动。谯牧书记极富思想与睿智，他非常赞成我的观点：“统文化不仅可以提升乡村品质，更可以提高村民品位乃至修养品行，从而在美丽的毛家，遇见美好的村民。”如今，在新村显要位置，都用石碑镌刻有《弟子规》《道德经》等经典文字。
我在自己的新居专门设计了一个书房。我对书籍充满敬畏。福元爹是我的本家太爷爷，是他家那些手抄的毛边纸、宣纸书，陪伴我度过儿时油灯下的乡村长夜，让我终生受益。如今，毛家村农家书屋人头攒动，充斥着村民渴望知识、探索技术的眼睛；在“空心房 ”安置新村，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有自己的书房。
在毛家美丽新村，常看到一位拣拾垃圾的老人。她是退休教师张丽萍，也是我的小学老师。每天，她将垃圾拣起，放进林荫下的垃圾桶。她说：“对环境友善，也是‘积德’‘’”。
“花半山，草半山，白云半山羊半山，挤得鸟儿飞上天……”这是毛家村的新民谣。
确实，在毛家美丽新村，天空蓝得正好，配上鸟们树们的身影也正好。每当入夜，我总要到新区绿化甬道间散步。新村的夜色就这么宁静地护着我，像一幅墨色浸染的丹青；那天上的星光和地上的路灯，正仿佛这幅丹青上无题的诗句。“步移月亦出，水映石粼粼”。月色下的新村广场，月人徘徊，歌舞蹁跹；左近的松木溪，溪水哗哗，清澈得像神仙撒过的明矾，淡美极了！
“独行无向导，一路向黄花。”绿起来，富起来，美起来的毛家村，村庄就是景区，田园就是公园。毛家新村太多的故事都是以日常的姿态发生的。它们直接介入了我的日常生活，成为我及我可爱的乡亲们生命的一部分。当这样的生活在此次作为县“空心房”整治暨美丽乡村建设采风稿件里得以表达时，于我来说，表达本身，就成为一件与美相关的事。毛家新村，这个山水村庄所散发出来的乡村振兴气息和独特魅力馥郁如酒。毛家村人与自然的和谐，则让我需要用一生的时间来大书特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