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那些母爱远去的日子

文/陆继山

母亲去世以后，除了眼泪，我用过很多种方法来祭奠她，比如写诗作赋，比如入禅修行，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能够离她更近些。然而不论如何祭奠，对于现实来说，都已经无济于事。故乡从此成为一个无法回去的地方，妈妈，也成了一个永远无法拨通的电话。

我写不出母亲一生所受的煎熬和痛苦，因为我还无力承担那些锥心之痛在心里加倍之后又肆意啃噬五脏六腑的折磨。母亲几乎被病魔吞噬到只剩一具如干柴般的嶙峋瘦骨，但她却坚持着用钢铁一般的意志与病魔斗争到最后一息才离我们远去。

她的一生，就如一根夜空中的火柴一般，她来到人世间的使命，就是照亮我们这个家庭，却将自己烧成一堆枯骨和灰烬。我可能一生也难以接受这样悲惨的事实。我只是一味的骗自己，妈妈只是睡着了而已，从此，不必再受煎熬和折磨。早晚有一天，我们都要追随她而去，然后在天堂里相聚。因为没有人可以摆脱老死的命运。

回到现实里，我又常常情难自已。母亲生前，我对生活充满了激情和动力，因为我所做一切的目的，不为别的，只为让母亲骄傲和欢喜。母亲走后，我突然觉得生活几乎没有了任何意义，因为在我的生命里，几乎很难再找到一个如母亲这般时刻为儿子骄傲的人了。

母亲走后的一段日子，我撇开世俗的眼睛，给自己留了一缕胡须，加之精神本已憔悴萎靡，我几乎不敢照镜子，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如何面对那邋遢不堪的样子。然而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样符合我的处境，也可以用来守孝和祭奠母亲的亡灵。

我看过很多人写文章祭奠自己的母亲，他们情深意切，但都是从悲痛中慢慢走出阴影。而我却恰恰相反，母亲刚走的日子，我一度麻木，等神经和毛孔渐渐有了知觉，痛苦就宛如铺天盖地的狂风暴雨，不断席卷我的心灵和肉体。

也许是我不够坚强，也许是我难谙世事，但我后悔自己流浪俗世，成为人类这样的个体。我宁愿舍弃全部幸福，换母亲再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