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宠物：古人也是宠物迷 为心爱的宠物而痴狂

在如今宠物进万家，没宠物也要“云养猫狗”的时代里，形形色色的宠物已经成了很多人的伙伴和家人，这些宠物给人们带来了无尽的欢乐。今人如此，古人也是如此。

先说一个“鹤迷”。春秋时代的卫懿公十分喜欢养鹤，他作为一个国君，对自己宠物投入的感情之深不亚于我们普通人，但是，他能给自己宠物提供的条件就比我们普通人优厚多了。条件有多优厚呢？卫懿公给自己的宠物专门授予禄位，使自己的宠物成为了国家公务员。卫懿公对那些特别喜欢的宠物，还专门安排豪华的车子，让它们乘坐，享受达官显贵的待遇。

在卫国人看来，这可真是“人不如鹤”啊！毕竟，卫懿公是国君，卫国人对鹤再羡慕嫉妒恨，也没什么用，顶多是发发牢骚而已。这年，狄人讨伐卫国，卫懿公授予国人甲兵，让国人到前线杀敌，于是乎，国人对鹤积攒的不满瞬间爆发了，他们不再顾及君臣之礼，直接甩手不干，对卫懿公嚷嚷道：“你让鹤去杀敌去吧！鹤享有禄位，我们可不如鹤会打仗！”眼见国人不听号令，卫懿公无可奈何，便毅然决定带领自己的宠物和亲信奔赴沙场，最终，卫懿公和自己的宠爱同归于尽，到另一个世界继续快乐生活了。

卫懿公好鹤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当然，类似这样的故事还有不少。南北朝时期的北齐后主高纬在历史上以荒淫无道著称，他给自己宠物的待遇也十分高，但凡是他喜欢的狗啊，马啊，鹰啊，统统都授予仪同、郡君的称号，有一只斗鸡，他授予开府的称号，让它们享受国家的俸禄。高纬对自己心爱的宠物如此，对自己宠幸的大臣也是如此，在他的治理下，北齐卖官鬻爵之风盛行，贪污腐败横行，北齐的国势因此日衰，最终被周武帝宇文邕灭掉。

至于高纬的宠物们结局如何，史书没有明载，结局一定堪忧吧？喔，对了，高纬的乳母名叫陆令萱，陆令萱是一个助纣为虐的女人，她可不像《陆贞传奇》里的陆贞（陆贞的历史原型就是陆令萱）那样贤惠哦！

陆贞的影视剧形象

卫懿公和高纬养宠物，待遇固然超规格，但平心而论，这是一种人类对宠爱发自内心的热爱之情。但是有种人养宠物走向极端，竟然为了保护自己的宠物滥杀无辜百姓，这就过分了。东汉时期有个权倾一时的外戚梁冀，梁冀绰号“跋扈将军”，他辅佐汉冲帝，杀害汉质帝，拥立汉桓帝，在朝中独揽大权，说一不二，俨然就是皇帝。梁冀连皇帝都敢直接杀害，更不用说政敌了，因此，梁冀执政时，东汉官员对他无不畏惧。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性情残暴的权臣，居然喜欢萌萌哒的小兔子。你没看错，就是小兔子。梁冀在洛阳城西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修建了一个方圆数十里的兔苑，以饲养兔子。梁冀为防止自己的兔子和别人的兔子弄混，特意在兔毛上做标记，只要有谁敢碰自己的兔子，统统会遭到刑罚，以至于死亡。一次，一个西域来的商人不知道这个禁忌，杀了一只兔子解馋，梁冀知道后，勃然大怒，不仅处死了西域商人，还处死了十几个连坐的无辜人员。梁冀喜爱兔子到这个份上，可以说是变态得令人发指了，最终，他被汉桓帝除掉，他的家族成员也陪他做了刀下鬼。

富有天下的人养宠物就是这么任性，这么有范。接下来，我们来看看文人雅士是如何对待宠爱的。这第一个要说的，非王羲之莫属。王羲之生活在东晋时期，以书法家的身份被大众熟知，实际上，他还有另一重身份——“鹅迷”。一次，王羲之听说会稽有个老妇人养的鹅叫声特别好听，于是，他情愿花钱去买这只鹅，结果未能遂愿。王羲之不甘心，随后带着亲朋好友去找那个老妇人，希望一睹为快。谁知老妇人为款待王羲之一行人，把那只鹅做成了一顿美食。王羲之兴冲冲而来，看到的只是鹅肉，不禁大为扫兴，因此叹息了一天。

老妇人不是文人雅士，不知道王羲之的爱好，也在情理之中。山阴有一个道士了解王羲之的爱好后，为让王羲之给自己写《道德经》，便故意利用自己养的好鹅吸引王羲之来访，王羲之见到鹅群后，不禁大为欢喜，于是希望能出钱买走这群鹅。这时，道士提出了隐瞒已久的要求：“你为我写《道德经》，我就把这群鹅都送给你。”王羲之听完后，欣然应允，用自己的字换回了这群鹅。

或许是魏晋名士普遍比较个性的因素，他们对宠物的选择也十分个性，王羲之好鹅便是一个十分好玩的例子。此外，尚有西晋王恺好牛的例子。王恺是晋武帝的舅舅，他以富豪的身份广为人知，和石崇变着法子斗富的故事，想必很多人在历史课本上都学过。这位富豪也有养宠物的爱好——养牛，他给爱牛起的名字是“八百里驳”。王恺，有钱人嘛，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他便经常用玉石珠宝装饰“八百里驳”的牛角，让“八百里驳”成了一个高攀不起的牛牛。

王恺如此招摇，于是引起了王济的注意。一日，王济找到王恺，以“八百里驳”为赌物，说自己射箭的水平不如王恺，如果不能射中靶心，就情愿给王恺以一千万钱；若自己能射中靶心，“八百里驳”就归自己处置了。王恺自恃射箭水平高，对王济的话全不在意，便让王济先射箭。熟料，王济一箭射中靶心，紧接着，他吩咐手下的人杀死“八百里驳”，取出牛心烤熟。最终，王济像品尝美食一样，只吃了一块牛心，便大摇大摆地离去了。王恺看着自己心爱的“八百里驳”被明明白白地杀死，一定很心疼吧？有道是愿赌服输，王恺也唯有伤心的份了。

看来，古人和今人一样，无论飞禽，还是走兽，他们也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实际上，狗作为一种比较容易驯服的动物，在宠物中的地位，从古到今，一直是名列前茅的。秦朝的丞相李斯在被杀前，曾对同在刑场的儿子说道：“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李斯在临死之际，一定是回想起了自己在老家上蔡时，牵着黄犬出城打猎的快乐场景。想来，这条黄犬必定是李斯一生难忘的宠物，他给李斯带来的快乐让他记住了一辈子。

随着狗狗进入上至王公贵族之家，下至平民百姓之门，人们在喜爱狗狗的同时，也创造了一种与狗相关的粗鄙文化。汉高帝刘邦在朝堂上公然把负责后勤保障的萧何比做“功人”，而把众多攻城拔寨的功臣比做“功狗”。后勤是战争的生命线，刘邦话糙理不糙，一下子堵住了众多功臣的嘴。至于战争中，一方骂另一方为“狗”更是司空见惯，当然，此“狗”非刘邦口中的“功狗”，这已经是完全贬义化了。南北朝时期，东魏权臣高澄不把皇帝放在眼里，直接骂皇帝为“狗脚朕”，更是创造了中国历史上的一个奇葩词语。

有道是物以稀为贵，狗狗也是如此。南北朝时期，波斯狗（波斯即萨珊波斯帝国，在今西亚一带）进入中国，得到北齐后主高纬的宠爱，不仅担任国家干部，还享有丰厚的俸禄。唐朝时期，拂菻狗（拂菻即东罗马帝国，在今东欧一带）进入中国，史载拂菻狗“高六寸，长尺余，性甚慧，能曳马衔烛”，因此风靡全国，得到了许多宫廷贵妇的宠爱。

《簪花仕女图》中的拂菻狗

进入宋朝时期后，养狗狗的“铲屎官”们越来越多。以至于社会上形成了如今十分流行的宠物行业，开封城里有专业的宠物市场，有专门卖狗粮的，还有给狗狗美容的。如果谁家的狗狗丢失了，心急的主人也会写启示悬赏爱狗，且看这条寻狗启事：“养狗黑身而白足，名为银蹄，随呼拜跪，甚可爱。忽失之，揭榜募赎。”你不会感到陌生吧？

元明清时期，人们对狗狗的喜爱有增无减，清朝皇帝对细犬尤为喜爱。细犬是中国的传统猎犬，以身材矫健、身体细长为标准特征。由于清朝皇帝有狩猎的习惯，细犬因此风靡全国。曾服侍过康熙、雍正、乾隆三帝的意大利画师郎世宁就留下了很多细犬的画像。

工作狂雍正帝在工作之余，也有养狗狗解压的爱好，他有两条爱犬，一个叫造化，一个叫百福，每年冬天，雍正帝都会找裁缝给自己的爱犬做冬装，并且还会亲自检查爱犬的衣服，如果哪里做得不好，雍正帝会下旨让裁缝重做。一次，雍正帝下旨道：“虎皮衣上托掌不好，着拆去。再狗衣上的钮绊钉得不结实，着往结实处收拾。”啧啧，四爷果然细心，对宠物是真爱！

郎世宁笔下的清朝皇家细犬

这里顺便说一句，二郎神的哮天犬便是细犬，这在《西游记》原著里就已经说明了：“（孙悟空）被二郎爷爷的细犬赶上，照腿肚子上一口，又扯了一跌。”而86版《西游记》里，是用德国牧羊犬替代细犬了。

86版《西游记》中的哮天犬是德国牧羊犬

最后再悼念下我的宠物狗元旦。它是一只黑色泰迪犬，2018年，我们初次相识，然后，我们度过了两年多的快乐时光。2020年5月7日凌晨，它痛苦地去世了。我很自责没有照顾好它，对于它的离开，我怀着深深地愧疚和悲伤，我对不起它。谨以此文献给它，希望它能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