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盗爱之家》:只要有爱就能成家 没有爱的家并不是真正的家
唯有五根手指头紧握时,才能打出最有力的一拳。正因为有孤立在外的大拇指,才能够守护其他四个根指头;正因为他们原本各自独立,才能更珍惜身旁的存在。《盗爱之家》不是亲情、推理、惊悚之作,它就像集结所有美国超级英雄背后悲惨故事,最后才发现,里面没有英雄只有狗熊,但至少他们比人类更懂得家的价值。
只要有爱就能成家,相较于没有爱的家,前者或许才是家庭真正的定义。小偷爸爸、结婚诈欺师妈妈、伪造专家长子、军师女儿、守护者小弟,五个成员组成的家庭,却各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组成的契机大概就像捡到流浪猫狗一样,他们都曾经拥有一个家,但是却在历经家暴、性侵、监禁、家庭失衡下,他们一一斩断原本亲情的锁链、断开血缘的魂结,进而逃出人类原本对于家的定义,而成了另类的多元成家。
村上春树曾说:”善恶有分流行的善,与流行的恶。“《盗爱之家》所要表达的正是流行的善恶之间,最是非不分的灰色地带。将原本理当被人唾弃的坏人,披上一件隐形斗篷,而观众只看见少了职业的他们,背后徒留心酸、悲惨、可怜的过去,于是乎他们原本流行的善,通通成了流行的恶。一如《不道德的秘密》的住田佑一,因为不健全的家庭因而失手杀了父亲,所谓的流行的恶,便是建立在可以被原谅的恶之中。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本片完全从这句话的根本出发,应该说多数的日本电影皆是如此,一方面是反映社会,另一方面却也是不断地推崇人性本善之美,所有的恶皆是后天社会造成。于是,说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公式就这样完成了。《盗爱之家》一步步地照着剧本,以五条支线缓慢地握拳,只因全片并无明确地高潮迭起,就像打撞球一样,无太大悬念地将球进到母袋。本片比较偏向《预告犯》的叙事模式,这些人因为被这个世界和他人所遗忘和抛弃,因而加入犯罪的世界,只是《预告犯》决定以激进的方式向国家宣战,而《盗爱之家》想要的却只是人类世界第二小的单位,家,也就是最后撞球台上留下的那颗母球。
不管外头究竟有没有下雪,雪花水晶球里的世界总是雪花纷飞。在西方电影中,雪花水晶球常常会出现在电影中描述家的场景,最后来一个zoom in/out,进入或是跳出雪花水晶球。但是《盗爱之家》的每个角色,完全无意识地活在这样被玻璃、大雪覆盖的假想乌托邦,对应外头的反乌托邦之中。这个家有如西游记中花果山,做为美猴王的父亲森山和彦,带领其他小猴子们霸占水濂洞,因为皆为同类所以互相取暖,当他们开心地把玩从外头世界得到的宝物时,却也忘了这颗雪花水晶球是很脆弱的,只要一个不小心,外头的世界和他们所建构的家,便会因为一个撞击而破碎。而且唯有将其倒立,你才能看见雪花从天而降。
《盗爱之家》安全地设定在友好且不过分破坏价值观的设定上,结婚诈欺师、小偷、伪造假钞等犯罪行为,是以不会有他人伤亡的职业,一旦真正出现伤亡者时,其平衡点势必会崩解,因为角色是建立在他们人性本善的基础上,即便伤天害理但只要不伤人即可。观众的同情心便随着电影的走向而逐渐膨胀,因为自始至终我们从不认为他们是坏人,直到电影的尾声时应声爆炸。只因,这种流行之恶过于理想化,日本电影惯有的劝人为善的说教式演法,或许在小说中行得通,但是搬上大萤幕却显得过于教条。
撇除以上通病,《盗爱之家》的以多条线性的说故事法,贯穿成一个主轴。在转场和节奏上,算是中规中矩且完善地完成这部电影。以一篇小儿子在课堂上朗诵作文我的家庭为叙事,一一带出家庭成员的各条支线,在作文的善意谎言与真实中,带有一种日式幽默,甚至是一种只有他们家庭才懂得语言。电影不断穿插过去与现在,先以不带解说的方式让观众对于这个家庭抱有种种问号,在中间加入家庭成员背后的故事,最后再回到高潮的段落,这样回马枪似的拍法,反而能让人在同时空下,对角色投以不同的心境。不太新鲜的拍摄,但是对于整体的叙事来说,《盗爱之家》在这样的拍摄下,更能够彰显其中心思想。
丢掉旧有的刻板印象,或是稍显夸张的设定,《盗爱之家》在设定上虽然没有《纪子出租中》《被遗忘的新娘》中来得震撼,甚至多以引人发噱的剧情让人不禁皱眉。但是投以这个社会的全貌,我们看到的是被世人所遗忘的角落,人人宁可丢掉旧有的过去,接受全新的假象,最后深陷其中。只要有爱,就算没有血缘那又怎样。该反省的是,将血缘、亲缘作为人质的我们,忘记一个家该有的样貌。一如《寂寞拍卖师》所说,就算是赝品,也总会有那么一些真实的元素隐藏其中。《盗爱之家》的假,便是建立在真之中。
重点不是做的东西真不真,而是看用的人自不自然。《盗爱之家》是竹野内丰、松雪泰子初次共演的作品,但是对于现代的日本影迷来说,坂口健太郎或许才是最吸引人之处。《盗爱之家》于日本2015年上映,先前的作品以《预告犯》、《海街日记》的小配角出演,拍摄本片时还在尚未真正爆红前。直到电影《女主角失格》、接演日剧《产科医鸿鸟》《追忆潸然》《重版出来》后,盐脸般地暖男形象深植人心,可谓今年最具潜力男星。而饰演女儿的黑岛结菜,17岁的她便已累积多部作品,如果喜欢《对不起!青春》的观众,一定会对她的演技印象深刻。新锐演员加上实力派巨星,虽然在表现上似乎有显过于夸大的日本式演技,但是却也更凸显出家人之于他们的重要性。
因为我们是最强的团队!《盗爱之家》拆解家庭中看似最重要的血缘因素,就算每个人都背负着深厚的罪孽,只要在这个家你就只是我的家人。对于有前科的罪犯,日本人可以说是将其视为不可融于社会的生物,就连最亲密的家人都有可能将其视为家丑,从日剧《尽管如此也要活下去》电影《手纸》便能略见一二。但是寂寞的人容易相拥,片中的五个成员因为旧有家庭的迫害,因而投抱新的家庭,回归到现实中,谁说家庭最低限度的组成是血缘呢?一如小儿子被解救后,新衣服上的字样,Trust your ability power,即便有在荒诞的过去,唯有相信自己的选择、相信他人,才能够拥有更美好的未来。总是能不断丢出社会议题和省思的日本电影,仿佛让人看见全新的家庭样貌,但是仔细想想家庭不就是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