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清明节前
我因为突发性耳聋,晚上在医院急诊挂点滴,长长的走廊上坐满了人,很多老人在子女陪同下在此打针。座位旁边一个叔叔在刷手机,突然一首《潇洒走一回》传入耳中,眼泪瞬间流下来。
第一次听这首歌是在奶奶的院子里,堂姐唱给我听的。奶奶的院子,不算方正,东边靠着山,北边是房子,西边是用砖头垒的半高的院墙,木头的栅栏门在南边。
因为房子建在半山上,所以院子里很多细小的砂石,那些小石头便是童年最好的玩具,经常两个人玩抓石子,由于靠着山,山上有酸枣树,每年秋天都眼巴巴的让奶奶打酸枣吃。
奶奶,生于1927年,一米六五左右的个子,喜欢穿灰色布衫,常年将头发挽在脑后,头发上插个银色发簪,一双38的大脚,之所以说大脚,是因为奶奶没有裹脚。那个年代,女人都是三寸金莲,听奶奶说脚越小越好找婆家。她之所以是大脚是因为裹脚太疼了,她的奶奶不舍得她哭,就把缠脚布悄悄给松开了。后来因为打仗,家里也就顾不上管这事了。
奶奶家里有个大搪瓷缸子,缸子的边上摔去了一点瓷,漏出了黑色的铁,很清晰的记得缸子上有淡红色的花,几片绿色的叶子。奶奶经常冷上一大缸子水,渴了的时候,跑到屋里,咕咚咕咚的喝上一大半,然后用袖子擦擦嘴,甘甜又满足。每次想到这个场景,那甘甜的水,那清凉的屋子就在眼前。
奶奶家的碗,好像都很大,一摞摞地放在不算矮的菜厨里,每次吃饭都让我们拿固定的那几个。每次炒一大盘子菜,每个人只许夹自己跟前的,不许夹别人面前的。
奶奶有四个儿子,6个孙子,7个孙女。小孩子太多,所以那时候去奶奶家吃饭,都要自带干粮。还记得,我妈经常安排我和弟弟给奶奶背个10斤大米,几个馒头去。
小时候,奶奶家没有电视,我们最喜欢的就是听奶奶啦呱-讲故事。奶奶的故事都是与狼相关的。
奶奶说,她小时候的夏天,人们为了凉快,都喜欢在院子里睡觉。有次,村口一家没锁好院门,狼进去把一个女孩子叼走了,那家的狗,整个村子的人都出动好不容易从狼口里救下了那个女孩。那个女孩脖子上留下了一排牙印。
我对狗的恐惧来源于这头狼,因为奶奶总是说狗跟狼长的很像。就是现在,在动物园看到狼,我都很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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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正月初五是我最后一次见奶奶。
那天奶奶早早的在家等着,我们一进门,奶奶便去她的“小仓库”给孩子们拿好吃的。每次见到我都说,一定再生个孩子啊,两个人是个伴,一个人太孤单了。因为爷爷去世早,奶奶守寡三十年,她对孤独有更深的理解吧。
看望奶奶回来,我跟我妈说,奶奶今年老了很多,以前觉得还算壮实,但是今年有老态龙钟的感觉了。我在那天特意看了看日历,跟我妈说我要在四月份休年假,回来给奶奶过生日,再给她买一大束玫瑰花。
可是奶奶没等到我买给她的花。
正月十五那天早上,妈妈给我打来电话,哭着说,奶奶走了。
又快到清明节了,思念总是在这些时候更强烈。希望梦里能再次回到那座幸福的小房子,那快乐的小院子。
真怕时间久远,记忆变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