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实性的桥 虚实相间的桥 谈国画中“桥”之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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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远流长、典雅的中国画,从诞生之日便以其特有的艺术表现形式与各种意象诠释着悠久、丰富的中华文化。“桥”便是经常出现在中国画里的具有标志性的意象。艺术来源于生活,国画中出镜率颇高的桥,自然来源于各时期生活中随处可见的桥。但并不是生活中常见的物象都能够入画,即便能够入画的物象,亦并不都能成为自古而今贯穿其中的不舍意象。
画家与时代都有对“桥”的偏爱与选择,那“桥”一定有被选择的深厚理由。“在我们的传统中,有一些牢固顽强的因素,它们就像基因一样,风格变化并不能轻易改变它们,它们可能将伴随贯穿传统未来发展的始终。”“桥”大概也属于“牢固顽强的因素”之一。这类桥如张择端《清明上河图》中的虹桥,文征明《浒溪草堂图》里所绘沈天民“浒溪草堂”中的石桥。
虹桥是北宋都城汴京城内汴河码头真实存在的一座石桥,因其飞势如虹,故名。但从古诗中,可知古时的桥,大多似虹。即便如现存隋代的赵州桥,虽桥面平坦,但孔形亦如虹。古诗中多有印证,如上官仪《安德山池宴集》“雨霁虹桥晚”,李百药《安德山池宴集》“虹桥分水态”,虞世南《和銮舆顿戏下》“带月下虹桥”。
《浒溪草堂图》之类写某人居处或书斋的画,虽有理想化的手笔,却大多基于实有之景。此图反映了草堂主人淡泊明志,不追逐名利的品格,也折射出了作者本人的好恶。但园林毕竟还是主人的园林,故画中景有实写之处,而“川平桥势若晴虹”,石桥便是“有虚有实”国画中“实”的部分。想来草堂与西园里应该少有仅一块木板的荒野桥式。
这类桥在中国画中不少见,似曾相识,却非熟识之相,因增加了绘者的艺术巧思与精心安排,与画面相融成虚实均有之景的一部分。如展子虔《游春图》画面右侧,架于山间溪流之上的木桥,有朱栏卫护。山黛水清,游人沉浸于春色之中。桥上虽无人,但这幅青绿山水画却能让人感受到“河桥多丽人,宝马金为络,香车玉作轮”的游春气息。李昭道的《明皇幸蜀图》本是以安史之乱后,唐玄宗仓皇逃往蜀地为背景的山水画,但画家笔下却不能表现逃亡与手足无措,所以我们看到的是明皇到蜀地游玩的悠闲情形,自然不会有断桥残垣,代之的是蜀地的美景与山间有围栏的桥,虽不及长安宫殿内精致富贵有皇家气派的桥,却也远非事实上逃命路上的桥了。
处在游赏场景中的桥是愉悦而不孤单的,如荆浩《雪景山水》和刘松年的《四景山水·冬景》中的桥,均是冬日飞雪时,有雅趣的文人高士及世间儿女步行或骑马骑驴,踏雪寻梅,在山间在湖岸。没有冬的荒寒与萧条,有山间人声的喧哗,也有高士“带雪下虹桥”静赏冬景的宁谧。高山中的桥,围栏相护,行人如织;湖上的桥如飞虹静卧,仿若与桥上高士一起感受松青梅香。这些画中的桥,置身山水,却蓝瑛《白云红树图》王蒙《葛稚川移居图》有人相伴,与人一般欣悦而美好,愈显彩虹飞于天际的曼妙与妩媚。
夏圭名作《溪山清远图》中的桥在国画中独具风貌。夏圭生长于钱塘江边,是典型的江南文士,清旷高古与意境高清正是此图意境。画卷中山间长桥相连,如飞龙游弋。最奇特的是桥上有亭,在中国画中出现桥是常态,但画亭于桥却稀少。南方的风雨桥,桥上的亭用于行人躲风避雨,此类桥最著者在广西地区。风雨桥驻于清远的溪山之中,并无风雨相侵,作为宫廷画家的夏圭写出的是南宋河山的秀美。桥亦不妨有些写实,但就风雨桥在中国画中的罕见,或可猜测夏圭写大好河山时的隐衷。
夏圭是南宋宁宗时的画院待诏,有赐金带之荣。其作品有“夏半边”之称,历来认为是因痛心南宋仅剩半壁江山之喻,不无道理。宁宗时韩胄北伐失败,被史弥远所杀,有后来的“嘉定和议”,南宋收复北方故土的希望越发渺茫,甚至连自保都变得有些吃力,此时距南宋灭亡也仅五六十年时间了。“穷年忧黎元”的夏圭或许以看似无风雨的风雨桥来讽喻国势之危,风雨欲来。桥在高山大川中虽似龙,也是“潜龙”而已。
参考资料
《唐五代两宋人物名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