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一体：再谈供销社的合作经济发展之路

上次我们说到，当前供销社正处于其转型发展的战略转折点上，能否有效改革关乎其未来发展的合理性和必要性。根据党中央的指导思想，供销社改革的核心还是应回归“三农”。但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取向，而在路径。比较现实的路径可能是通过“增量”改革解决“存量”问题，亦即供销社改革的核心，或许不应纠结于供销社资产的所有权问题，而应设法使供销社利用其资源及组织优势，履行农业农村社会化服务的功能，当然，最好进而执行以营农主体为主的合作化决策团体作出的各种自组织决策。

在一定程度上，在浙江期间提出的生产、供销、信用“三位一体”综合合作的思想，以及浙江省近年来据此推进的“三位一体”农民合作经济组织联合会（下称农合联）的实践就提供了一种可资借鉴的改革思路。

生产、供销、信用“三位一体”综合合作，是在浙江时期亲自部署和推动的深化农村改革的一项重大举措，是其亲自点题和破题的“命题作文”。截至2018年底，浙江已全面完成了省、市、县、镇四级农合联组织构建工作，其中农民合作经济组织2.1万家，有近一半是新型农业经营主体，近万家专业大户和家庭农场主加入农合联组织，还组建了各类为农服务组织，正积极发挥着“三农”服务的前沿力量和综合功能。目前正通过打造“一体两翼”组织架构（一体指“农合联”，两翼指“资产经营公司”和“农民合作基金”两项制度），将生产功能、供销功能、信用功能整合集聚，形成整体效应，让农合联的功能“实”起来。

浙江“三位一体”农合联实践的首要特点就是把深化供销社改革融入构建“三位一体”合作组织体系中，依托供销社系统组建农合联执行机构。也即，一方面，“三位一体”综合合作主要依托供销社的组织体系和资源体系；另一方面，供销社综合改革与农合联实践同步推进，紧密结合。这也是浙江深化供销社改革的最大特色。所谓“三位一体”，“体”就是农合联；而谁来运作“体”，浙江则旗帜鲜明地选择依托供销社组建农合联执行机构。浙江力图通过“三位一体”综合合作使供销社重举合作大旗，重回农民怀抱，真正走上回归合作经济组织的道路。供销社有深厚的资源基础、广大的城乡服务网络和较为完善的为农服务组织体系，这些资源条件也是农合联开展为农服务的重要基础。

农合联为非营利性社会组织，在民政部门注册登记，接受农村工作综合部门管理。农合联的成员不仅包括合作社，还包括农业企业等各类营农主体。在其多元化成员中，供销社作为农合联的执委会而存在，也是农合联的主要资源来源和首要服务主体。农合联的开放组织边界带来其混合治理结构，力图从外部对供销社“内部人控制”问题实现有效治理。虽然这种治理路径很可能是次优选择，但应该是一种帕累托改进路径。

农合联最重要的还在于，它是各涉农相关主体及资源围绕农合联组织体系所形成的创新生态系统，农业生产组织、供销社及农信社等多元主体在其中聚合、联合、融合，并与外部环境相互联系、共同进化，实现价值共创和利益共享。这种动态的共同演进可能对作为首要核心成员的供销社产生影响，通过“增量”改革实现供销社“存量”改革，使其不得不进行内部体制机制的变革，变成更具有灵活性、创新性和可持续性的为农服务经济组织。

其实，浙江“三位一体”农合联实践的意义并不在于彻底改造供销社，而在于让供销社成为一个真正以为农服务为宗旨、能提供实实在在涉农社会化服务的组织。

作者：徐旭初 浙江大学中国农村发展研究院

来源：中国农民合作社. 2020年08期 第5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