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颖：杜拉斯是非常任性极端的女性主义写作

撰文丨彭镜陶

3月18日，作家朱文颖出席了以“不可替代的她——文学艺术作品中的女性形象”为主题的中信·大方读者群的国际女性月主题分享活动，针对其小说集《生命伴侣》对女性问题展开分享。

为什么她在小说中经常设置一组互为镜像的女性人物关系？为什么她不喜欢强调女性友谊，友谊到底是否应该区分性别？短篇小说《凝视玛丽娜》和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的行为艺术有什么关系？

《生命伴侣》，朱文颖著，中信出版集团2020年1月版

阿布拉莫维奇的行为艺术对理解女性命运有拓展性意义

朱文颖坦言，不会特别对待妇女节。她认为，只有被忽略的，才需要强调。从来没听说过男性的节日，倒是女权主义会经常被强调。所以，与其庆祝妇女节，不如去思考一些和妇女节有关的背景和社会问题。

前不久，行为艺术家乌维·赖斯潘去世，他和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的感情纠葛再次进入大众视野。在小说集《生命伴侣》中，小说《凝视玛丽娜》就是以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的行为艺术命名的。小说中的女孩们重逢时聊天，首先谈起的是1974年玛丽娜行为艺术“节奏0”，后来主人公戴灵灵得知自己第三任丈夫死讯时，她正在纽约艺术博物馆MOMA排队等待凝视玛丽娜，参加那个著名的行为艺术，玛丽娜的行为艺术贯穿了整篇小说。这篇小说将会被搬上大银幕，但在剧本改编的过程中，行为艺术是否要直接出现在影片中，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这是一个很难处理的问题。

作家朱文颖

玛丽娜·阿拉布莫维奇的母亲对她控制欲很强，会要求她在晚上十点之前必须回家，她在少女时代接受了这种控制，后来的行为艺术都是对这种控制的反抗。小说开篇提到的玛丽娜1974年行为艺术，是一个测试观众与表演者关联性的极限的作品。表演者玛丽娜是麻痹的，不能有任何行动去做任何反抗，而她面前的桌子上放有玫瑰、蜂蜜、剪刀、带子弹的手枪等危险的东西，观众可以选择桌子上的任何一个东西和艺术家互动，艺术家不会有任何反抗，发生任何事观众都不需要负法律责任。

这场行为艺术，一共持续了六个小时。起初，观众还是犹豫不决的；后来，观众的参与性越来越强，有一位男士已经把上了膛的手枪对准了玛丽娜，但他没有开枪。玛丽娜结束表演后说，她发现如果把所有的决定权交给公众，那么离死也不远了。

朱文颖认为，玛丽娜的行为艺术已经超越了女性主义，她的行为艺术都是带有批判性的，她对世界永远质疑。在她看来，玛丽娜的行为艺术对于理解和深化女性的存在和命运有一种拓展性的意义。所以，她把玛丽娜和小说中两个女性成长的故事融合在了一起。

杜拉斯是非常任性极端的女性主义写作

在她的小说集《生命伴侣》当中，她经常设置一组互为镜像的女性人物关系。朱文颖提到，如果没有镜子，人是很难看清自己的，也经常把好朋友称作自己的镜子。在镜子里能看到一些自己想看到的，同时也会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甚至是从来没有意识到的。这种镜像关系，能使人物在小说中的形象更加立体和丰满。镜像关系，是她潜意识里常常使用的一种塑造人物的手法，也不会使人物陷入简单的黑白对立当中。

她不喜欢特别强调女性友谊，友谊是不分性别的。当然，由于女性的性别角色，女主人公之间会有一种天然而微妙的竞争关系。女性的友谊，会因为年龄的增长而发生变化，会因为人生阅历的增长而削弱竞争关系。

这本小说集名字虽然叫《生命伴侣》，但没有出现具象化的“生命伴侣”。这是因为朱文颖认为“生命伴侣”本身就是寓意性的，现在很少有什么人或物可以陪伴人走完一生。所以，“生命伴侣”好像是一种憧憬，存在于想象之中，可能是一本书，可能是一段记忆，可能是一条狗。

有读者提问，是否存在没有性别倾向的中性作家？朱文颖的观点是，通常女性会更感性，男性会更理性，甚至是冷酷，不同性别看到的世界是完全不一样的。所谓中性写作者，就要跳脱出女性的思维，换一种角度来看世界，但可能会很不习惯。当然，如果有两种完全不同的视角来看世界，阐述也会更全面。

朱文颖谈到自己早年十分喜欢的法国作家杜拉斯。她认为，杜拉斯是非常任性的，可以说是用一种很极端的女性主义写作，用一种非常狭窄的方式进入世界，但也取得了非常大的成功。

作者丨彭镜陶

编辑丨李阳

校对丨刘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