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林弹雨中不间断写作的托尔斯泰
托尔斯泰丰富的人生经历以及敏锐的观察能力使他成为一个伟人的必备条件,很小的时候父母双亡,从一个家世显赫的公子哥变成了孤儿,跟着姑姑生活后姑姑的善良与仁爱对他的性格也有重要的影响,后来进入了政府工作,不过对于一个伟人来说,他始终会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环境,所以他就去参了军。
1853年11月,俄罗斯向土耳其宣战。刚开始,托尔斯泰在罗马尼亚军队中,后来又转到了克里米亚军队。1854年11月,他开始了他的战场生活,在这里他没有害怕危险,尽职尽责,他经历了生死,因为成年累月地在无穷的紧张中和死神对决,他的神秘的宗教主义又复活了。他和神交谈着。在1855年的《日记》中,他记载了一段祷文,感谢神在危险中保护他,同时他请求神继续保护他,他说:“这样我才能认识到,生命的永恒与光荣的目的……”而他这个生命的目的,并非是艺术,而是宗教。在1855年,他写道:“我已经认识到一个伟大的思想,我感觉我可以把我整个的生命奉献给它。这思想,是创立一种新的基督的宗教……”
然而,为了忘掉眼前的情形,他又开始重新写作。在枪林弹雨之中,他怎么能有精神上的自由来写第三部回忆录《青年》呢?所以那部书的构思十分凌乱,分析抽象,大概是当时的环境造成的。但是,那时的他竟然能参透一个青年头脑里模糊的幻想与思想,也的确令人佩服。
在作品中托尔斯泰对待自己罕见地坦率。那些关于城市春日的美景,关于忏悔的描述,以及为了突然想起的罪恶而奔向修道院的叙述,充满了清新优美的诗意。一种热烈的泛神论调,让书中的很多部分都饱含着一种抒情的美。这语调让人回想起《高加索纪事》。
但眼前的现实,覆盖了他心中的梦想,让他不得不去加以注意。《青年》并没有写完,而这位年轻的中队副大尉列夫·托尔斯泰,在堡垒的保护下,在隆隆的炮声中,在他的同伴间,观察着生还者与垂死者。
他的三部纪事常常被人们拿来相提并论,其实它们并不相同。尤其是第二部,在情感上和艺术上,都与其他两部不同。第一部和第三部是描写爱国主义,第二部则洋溢着歌颂真理的热情。
据说,沙俄皇后读了第一部纪事,落下了眼泪。她把它寄给《现代人》杂志,立刻就被发表了。沙皇读完之后也惊叹不已,并命令把这部纪事翻译成法文,并要求把作者调离危险的区域。所有这一切道理很明显,书中全是对祖国和战争的赞颂。那时,托尔斯泰入伍不久,他的热情没有动摇。在守护者之中,他还没有看到野心、自大和庸俗的感情。对于他,这是崇高的史诗,其中的英雄“堪比希腊英雄”。此外,在这些纪事中,看不出调动想象方面的努力,也没有客观再现的尝试,作者只是在城中漫步,看事物的头脑很清醒,但是表述却显得有些拘谨,比如:“你看……你进入……你发现……”这些语言简直是长篇的报道用词,只是加了一些对自然的印象而已。
《一八五五年五月之塞瓦斯托波尔》,这第二部纪事却全然不同。在一开始,我们就读到这样的句子:“千万的人类自尊心在这里互相冲撞,或在死亡中熄灭……因为人是那么多,所以虚荣也是那么多……虚荣,虚荣,到处是虚荣,即使是在墓穴前面!这是我们这世纪的特有的疾病……为什么荷马与莎士比亚这样的大师会谈论爱、光荣与痛苦,而我们这个世纪的文学只是爱慕虚荣的人和冒充高雅之士的家伙的没完没了的故事呢?”
在这部纪事中,作者不再只是简单地叙述,而是直接揭露被英雄主义掩盖的另一面。托尔斯泰犀利的目光像刀一样解剖着同伴的心理,他看到骄傲、恐惧,看到死到临头,还在上演的人间喜剧。在塞瓦斯托波尔,托尔斯泰学会了抛开一切多愁善感的心态,他善于分析的天赋在少年时代已经显现。这样天赋的显现在描写普拉斯胡辛之死时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他用整整两页纸来描述当炸弹落下而尚未爆炸的一秒钟内,不幸者的灵魂内所闪过的情景,又用一页纸来描写当炸弹爆炸之后,可怜的人“胸部被弹片击中立即死去”之后,他内心的想法。
好像剧场演出休息时,乐队的暂停,在战斗的情景中,他又展开了鲜明的对大自然的描述。阳光穿透乌云,在庄严的战场上正发出白昼的交响乐,那是成千上万躺在沙场上的人痛苦的呻吟。作为基督徒的托尔斯泰,此时已经忘记了在第一部纪事中的爱国热情,他开始诅咒起战争来。
用尖锐的态度,惨痛的语调完成这部作品之后,托尔斯泰忽然产生了怀疑,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说这些话。他写道:“一切可怕的怀疑,把我压抑着……什么是应该避免说出的坏事?什么是应该模仿的好事?谁是坏人,谁是英雄?人人都好,人人都坏……”然而,没有多久,他就镇定了下来,他写道:“这短篇小说中的英雄,是我最心爱的人物,我打算将他的美全部表现出来,让他过去、现在、将来都美,这就是真实。”
《现代人》杂志的主编涅克拉索夫看了这几页之后,写信给托尔斯泰说:“这正是今天俄国社会所需要的东西——真理。自果戈里去世之后,俄国文学中真实性的东西太少了……你在艺术中所提出的真理,对于我们完全是新的东西。我只担心一件事情:时间和周围人的漠视,我们周围装聋作哑的人会像对待我们大部分人一样对待你。我担心他们会扼杀你的锐气。”
但是这一点并不用担心,时间会消灭平常人的精力,但是反而会让托尔斯泰增加锐气。然而,当失守时,他开始有些后悔,他觉得自己直言坦率过分严苛了。所以在第三部纪事《一八五五年八月之塞瓦斯托波尔》中讲到两个军官因为赌博吵架的时候,他突然中止了叙述说:“让这场戏落幕吧。明天,也许是今天,这些人中的每个都可能慷慨赴死,每个人的心中都埋藏着让他们成为英雄的高尚火花。”这种考虑没有减弱故事的写实色彩,而对人物的选择已经表现出了作者的用心良苦。
其实不管是历史或者是现在的作家都会有一个共同的特征,这个共同的特征就是感悟,托尔斯泰也是一样,敏锐的观察,超强的感悟能力成就了一个伟大的作家。战争经历不仅让他重拾了宗教信仰,也让他的生活经历更加的丰富,所以才写出了这么多流传后世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