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忘家乡的绿豆丸子
皖北有个小镇,那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入冬了,家里人围坐一起吃着热腾腾的羊肉粉丝汤,丸羊肉每次吃着这异乡的特色饭,总觉得缺少了我家乡的丸子调配,如果有老家的绿豆丸子同时煮在汤里,味道恐怕更鲜美醇厚吧,于是我又开始想念家乡的丸子。
我的家乡那个小地方四季分明,盛产五谷杂粮和各种农作物。在小麦、黄豆、红薯、玉米、小米、豌豆、蚕豆、黑芝麻等等数不清的杂粮五谷农作物之中,我尤其喜欢绿豆。小时候爱喝绿豆汤吃绿豆丸子是因为它的味道和清热去火的作用,长大后尤其是离开家乡在异乡工作后依然爱吃绿豆丸子是因为它带给我对家乡的思念对亲人的思念。
绿豆的播种有两次机会,一次是在刚开春没有多久的时候,叫春绿豆,一次是在农历五月初小麦收割之后,叫麦茬绿豆。都说如果论质量,春绿豆最好,药用性更好。我似乎从没有认真观察过绿豆的茎叶,在记忆里只有绿豆成熟后的样子,黑黑的毛绒绒的坚硬的豆荚里躺着碧绿的成熟的绿豆,摘绿豆是个不太让人喜欢的活,因为它的豆荚坚硬很容易扎到手,且短短的硬硬的绒毛扎到手上不光疼还有点痒,所以,每次去地里摘绿豆的活总是我妈妈一个人,偶尔奶奶去地里帮忙。绿豆的整个植株并不高,站在一片绿豆丛中,,绿豆的高一些的枝丫也就刚好都到膝盖上方一些而已。头顶上太阳晒着,弯下腰摘绿豆,汗流浃背,腿上又有绿豆的枝叶缠来缠去,非常辛苦,可是,妈妈从来没有让我们去地里摘过绿豆,这样的摘绿豆的感觉也是我工作之后有一次休假回老家帮姑姑下地里摘绿豆才体会到的,感受到了妈妈的辛苦与不易,一刹那,非常想念妈妈。
接近过年的腊月二十四五日,妈妈就拉着架子车到邻村的打面机房里出一点点费用请人家把绿豆粗粗地在机器上过一遍,这样就把绿豆粒磨开成了两半,拉回家,找一个大大的水缸,水缸里放上水,把磨开的绿豆泡在大缸里,大约泡一晚上,到第二天,绿豆的外皮就和里面的绿豆仁脱开了,这个时候,白白的绿豆仁隐隐泛着点黄沉在下面,那绿绿的皮就挨挨挤挤地漂在水上面,为了炸出来的丸子口感细腻,我妈就教我拿着铁漏勺轻轻地在绿豆皮上往同一方向旋转,然后再轻轻倾斜漏勺往下一抄,就舀出来满满的一漏勺绿豆皮子,就这样一勺一勺的旋转抄,就把脱离的绿豆皮全抄出来了,抄出来的绿豆皮子可以喂猪,经过好玩的抄绿豆皮之后,大缸里的只剩下泡软浸饱了水的绿豆仁,妈妈把绿豆仁从大缸里捞出来,放在几个大铁水桶或者木桶里,又重新拉到邻村磨成稠抽稠的绿豆浆汁,如果没有钱,就只好在自己的大石磨上自己推石磨辛苦地磨成浆汁,我妈为了省下几毛钱,总是自己慢慢推磨把一桶桶的绿豆仁磨成浆。在开始炸丸子之前,要在绿豆浆汁里再放一些面粉或者揉碎的馒头屑,这样,炸出来的绿豆丸子容易煮并且好看又好吃。下热油锅前,把掺了面粉或者馒头屑的已经变得更加粘稠的绿豆仁抓在左手里,轻轻一挤,从拇指和食指交握的缝里挤出来一些料,同时用右手食指一抹,一个丸子的雏形就成了,食指立即轻轻一抖就进油锅了,就这样左手握着反复挤压右手食指不停地抹,一个一个的丸子就掉入油锅了,不一会儿,丸子全浮上来了,炸到变成浅浅的金黄色就用漏勺捞出来放在一个大盆里散热,一锅一锅的炸,一锅一锅的捞出,直到全部炸一遍之后,还有第二遍工序,就是把浅金黄色的丸子再重新倒进油锅里再过一遍油,这样就彻底炸透了,丸子从外面到里面全是金黄色,这样炸出来的丸子,大约能放到三月间也不会变质。
过年了,各种好吃的全端出来招待客人和村里来串门拜年的人,这个时候,丸子是不被端出来的,因为丸子是需要煮着吃的,只有贪嘴的人才抓着大把的丸子藏在衣服口袋里一颗一颗的吃,这么一来,衣服口袋就全变得油乎乎的了,妈妈或者奶奶发现了说不得一通说。
按礼节周全讲,来客人了七碟八碗的炒很多菜才是最讲面子的,可是,我家里条件不好,妈妈总是在来亲戚的时候煮绿豆丸子汤招待客人,绿豆丸子汤可不是全是汤,那里面放的有红薯粉丝,猪瘦肉,干黄花菜,葱花菠菜之类的配菜,热腾腾地一大碗端给客人,吃得暖和又舒服,虽然带了很多遗憾,可是总归是热情的待客,我家的客人从来也没有因为只是吃了绿豆丸子汤就疏远了我家甚至看不起我妈,那些年,亲戚们常来常往是值得长久珍藏在记忆里的。
如果,远离家乡,妈妈也已经不在了,每到过年或者老家来人给我们带来家乡的绿豆丸子,我总会无限想念妈妈无限想念老家的亲朋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