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文学会像唐诗一样成为我们这个时代的文化标志吗?
说《庆余年》是2019年最火的电视剧一点也不为过。制作精良,故事精彩,演员们的演技精湛,给观众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观剧体验,因它还衍生出诸如VVIP等众多话题。近些年,还有一些非常棒的电视剧,比如《三生三世十里桃花》、《诛仙》、《如懿传》、《琅琊榜》、《花千骨》等等,这些电视剧的成功一方面依赖于技术和演员,但故事本身的精彩程度也是吸引观众的关键。这些电视剧,有一个共同特点,都是改编自网络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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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文学是以互联网为传播载体的文学作品,狭义地讲,就是指由网络写手创作并首次在网上发布,进而流传的文学形式(以网络小说为主)。
即便到现在,网络文学也不为主流文学界所接受。网络文学虽然发展十分迅速,但确实有文学性不足、思想深度浅、快餐式等等问题,但这不妨碍有很多人喜欢,特别是年轻人。
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和全民文化素质的提升,加之很多商业化的引导,越来越多的人投身到文学创作的浪潮中,出现了“全民写作”的现象。
有人说这是文学最黑暗的时代,好东西都被随意造出来的垃圾淹没了。我倒觉得这是最辉煌的时代,海量的作品里肯定会有更多闪闪发光的东西,只是还需要时间过滤筛选。
唐朝也是全民写诗、写文,全民创作
《全唐诗》在清康熙年间编校,一共收了49402首诗,有作者2873位,除了李白、杜甫这些名家之外,还有大量无名氏的诗。唐末到康熙44年,隔了800年,依然还有近五万首流传下来,鉴于当时科技水平,诗作的推广和流行会有很多的限制。可以想见,当时社会的诗歌存量比这个数字要大几个数量级。
有《全唐诗》还有《全唐文》。《全唐文》是清嘉庆年间编校,共收录了18488篇(一说20025篇)、作者3042人。同时,唐朝的志怪小说、传奇也都有大量留存,在唐中后期,词也逐渐成型。同时书法、绘画、音乐等其他方面的人才和作品也层出不穷,蔚为大观。
这种状态是不是和我们现在很像,当时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作品在若干年后可能成为名作,变成全民敬仰的大师。
也正因为全民参与创作,才能创造出海量的作品,历经千年洗刷沉淀,我们依然可以读到那么多千年前的优秀作品。
白居易有个典故,说他诗写完后,先要念给隔壁不识字的老大娘听,要是听不懂,就改,直到她能听懂为止。这故事也侧面说明,诗歌在唐代是普罗大众能接受也喜欢的方式。
现如今,网络上每天各种文体的作品可谓汗牛充栋,拿起点文学网来说,现在收录的小说就达到210万部,虽然良莠不齐,还是不乏很多好作品,这是未来筛选沉淀的基础。
没目标,纯粹性是作品质感的保证
从先秦到南北朝,文学并不是那么纯粹,很多时候都有其政治性。隋朝一统天下,到唐朝,由于物质基础有了很大的保障,人的思想也得到了极大的解放,儒释道各行其是,三教九流也都恣意成长。从初唐四杰,到大李杜,再到小李杜,再到花间派,诗之于他们是小情、闲趣,是情感寄托和表达自我的方式,写诗并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虽然杜甫写了很多反映民间疾苦的诗,这也是表达了他悲天悯人的个人情感,他应该不会想到自己的诗可以历经千年不衰。
没有目标,便不会受到束缚,表现形式多样的同时,情感都非常真切。不管是陈子昂、王勃、李白、李商隐还是温庭钧,都能从他们的诗里感受到真实而厚重的情感。社会在变化,文明会进步,但是人的情感千百年来都逃不过喜怒哀乐愁。这些真切的,纯粹的情感是可以为不同时代的人感受到。
年龄稍长一些的网民,大都有在天涯社区、猫扑、红袖添香、起点、榕树下或各大地方BBS上玩故事接龙的游戏。恶搞、吐槽或者极尽所能地展现创意,这些行为也是无目的的,而参与者也是各色人等,应有尽有,这反而让很多故事有了更大的张力。于是,网络上玄幻、穿越、总裁、宫斗……各种极尽脑洞的作品层出不穷,这恰是遵循了杜甫“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观点。
作者在创作这些作品的时候也大都没有明确的目标(唯一追求的就是读者爱看,但自嗨的作者也有很多),是无意识的,不受任何格式和思想的限制,是开放的,自由的,是不拘一格,无边无际的。而这种无边无际发展下去,创造出来的东西可能是我们完全料想不到的。被后世称之为“伟大”的作品,就会在这无边无际之中产生,像唐诗一样被挖掘、提炼、升华,成为我们这个时代的标志。
这种纯粹性是作品质感的保证,更能跨越时代。
像唐代一样,现在又到了文学觉醒的时候
文学作品是个人意识的体现,是作者感知世界后的自我表达,表达的方式有很多种,音乐、书法、绘画、雕塑或者任何可以代表自己思想的东西。
人类向前发展,把前人积累下来的经验叫做知识或者智慧。但是情感类的东西很难保存,文学的作用便是将前人的情感保留下来。比如读到“举头望明月”,想家的情感就会出现;读到“相见时难别亦难”,便有对恋人的眷念之情;读到“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地有了豪迈之情。
南北朝,是中国历史的大分裂时期,各民族间冲突和融合都很频繁,人民流离失所,多依附士族大户才能保全身家性命。唐代实行科举取仕,门阀士族也逐渐没落,对外的军事行动也取得成功,出现万国来朝的盛景,这些因素使唐代人的个体意识逐渐增加,更加自信,更加注重自我的表达。越自信的人越有表达欲,也就有了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去还复来”的名句。
清末,中国经受的痛苦和折磨不输于“五胡乱华”。经过民/国30多年的统治后建国,至今70年。中西方的文化冲击比南北朝的民族融合更加激烈,而科学技术的引进和发展也彻底打开了我们的思维,随着经济的发展,民族自信和文化自信也逐渐加强,这些都为当代文学的发展提供了基础。有一定基础,更加自信,跟生活有充分接触的人都有很多的话要说,也正是基于此,才促成了“全民写作”的浪潮。网络文学是人们表达欲的出口,这股能量势必无比巨大。
文学觉醒是个人意志觉醒的标志。
继承和发展,不拘一格地开创新的表现形式
诗分古体诗和近体诗,后世划分的界限是唐朝,格律诗便是在古体诗的基础上继承和发展而来。文学和其他的艺术形式一样,需要发展继承,有其规律也没有规律,所谓的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也只是后世主观的划分而已。
80后在上个世纪末期被称为是垮掉的一代,也不妨碍现在成为社会的中坚力量。网络文学被诟病的很多,但这丝毫不会影响它自身的发展,“全民写作”的比例再大一些更好。未来是没有方向的,任何角度都可能是我们的未来,网络文学和全民创作恰是顺应了这样的规律。
道法自然,无为而治
2017年南方周末的一则报道说,美国一个青年因为迷恋中国的网络小说,成功戒掉毒瘾。这个报道在2019年又成为话题。我们一直想要的文化输出就这样被网络小说水到渠成地干成了。
义务教育的普及基本消灭了文盲,14亿人在物质基础有了一定保障的基础上,对精神物质的追求也是空前巨大的,这是巨大的市场也是一股巨大的潮流。互联网作为我们生活不可或缺的平台还将继续发展并持续改变我们的习惯。以自由、纯粹、无门槛、不拘一格为特色的网络文学肯定还会有更大的发展。
潮流已经形成,后世肯定会给一个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文化符号,不管是不是以“网络文学”冠之,但肯定是因它而起。而对于身处潮流之中的我们,努力把自己要表达的表达更透彻一些,其他的都交给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