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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采 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竟然不配给潘金莲提鞋!原因是这个

2020-11-30 09:0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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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雄星豹子头林冲”是《水浒传》里极富英雄色彩的人物,其早年为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在梁山英雄排座次时,位列第六,职务为马军五虎将之一,镇守正西旱寨。

林冲的遭遇,为“官逼民反,民不得不返”一语作出了最好阐释。

不难想象,如果《水浒传》中删除了林冲这个人物以及林冲这个人物的遭遇,则《水浒传》里面“逼上梁山”的艺术价值将会减少一大半。

明末评论家金圣叹评论林冲,说:“林冲自然是上上人物,写得只是太狠。看他算得到,熬得住,把得牢,做得彻,都使人怕。这般人在世上,定做得事业来,然琢削元气也不少。”

按说,作为一个“上上人物”,又是久在官场上混的人,虽然小说没交待他的文化程度,但应该说是过得去、拿得出手的。

可是,这位武艺高强的林教头不提笔作文便罢,一提笔作文,便让人大跌眼镜、大煞风景。

小说中,林冲第一次提笔作文是在什么时候呢?在遭到陷害后发配沧州之前。

那时的林冲,心死如灰,为了不耽误娇妻的前程,提笔写了一封休书。休书是这样写的:“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为因身犯重罪,断配沧州,去后存亡不保。有妻张氏年少,情愿立此休书,任从改嫁,永无争执。委是自行情愿,即非相逼。恐后无凭,立此文约为照。年月日。”

虽然这封休书没什么文采,但倒也写得通顺,想说的、该说的也都表达清楚了,本来也没什么好评论的。问题是,林冲这个时候已经是阶下囚,前途未卜、生死不明,心境一定是阴冷而悲凉的,但休书一开头竟然还很自恋、很显摆地标上一个威风凛凛的头衔——“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令人倍感突兀和错愕。这个林冲,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哎!这只是一封休书、一封休书唉,有必要这么干吗?太不伦不类了。恐怕全天下的休书就只有这一封会这样郑重其事地签署上自己的职衔的了。退一步,如果这职衔还在,则写休书的人这么写,虽然表现得爱炫耀显摆,但智商也还算正常,可是,林冲已经身陷囵圄,成了一个“贼配军”,“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早已被罢免掉了,还这么写,是不是头脑给秀逗掉了?!试想想,有这么一个官员被双开了,被狱了,他还会在要写的什么书上特别标上某某局长之类的字眼吗?

而在《朱贵水亭施号箭 林冲雪夜上梁山》那一回书里,林冲又第二次提笔写字了,这次,他居然开始作诗了,作诗了,诗了,了……

书中是这样写的:林冲踏着雪只顾走。看看天色冷得紧切,渐渐晚了。远远望见枕溪靠湖一个酒店,被雪漫漫地压着。林冲看见,奔入那酒店里来,揭起芦帘,拂身入去……吃了几碗酒,闷上心来。幕然想起:“以先在京师做教头,禁军中每日六街三市,游玩吃酒,谁想今日被高俅这贼坑陷了我这一场,文了面,直断送到这里。闪得我有家难奔,有国难投,受此寂寞!”因感伤怀抱,问酒保借笔砚来,乘着一时酒兴,向那白粉壁上,写下一首诗。

这首诗,不同版本的《水浒传》略有不同。

其中的一百回本和一百二十回本是这样的:

仗义是林冲,为人最朴忠。

江湖驰闻望,慷慨聚英雄。

身世悲浮梗,功名类转蓬。

他年若得志,威镇泰山东。

一一五回本则是这样的:

仗义林冲最朴忠。驰名慷慨显英雄。

身孤恰似浮萍梗,他年得志镇山东。

显而易见,后面的七绝是由前面的五律压缩成的,但不管是七绝还是五律,稍微有点辨识力的人都看得出,这些都是“口水”诗,里面那些诸如“仗义是林冲,为人最朴忠”之类的大白话没有丝毫诗的意味,甚至连顺口溜都算不出,至于“江湖驰闻望,慷慨聚英雄”之类的话半通不通,上下句之间意思跳脱,简直有种让人要喷饭的感觉。

林冲,你到底是怎么搞的?

鉴赏过林冲的“文采”,我们再来看看号称“天下第一淫妇”潘金莲的大作。

潘金莲和西门庆偷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就写过一首《寄生草》小词交给西门庆的僮仆代为转达,其词云:

将奴这知心话,付花笺寄与他。想当初结下青丝发,门儿倚遍帘儿下,受了些没打弄的耽惊怕。你今果是负了奴心,不来还我香罗帕。

老实说,潘金莲这首词也不能说有多好,但有转承起合,交待了写这词的缘由,追忆了相好时的甜蜜,描写了倚帘等待的惆怅,结尾是欲说还休,有幽怨、有谴责、有打情,也有骂俏。如果不特别说明,几乎就可以跟大词人李清照那首“谁伴明窗独坐,我和影儿两个”相媲美了。

这真是怪事了。

在万恶的旧社会里,女子无才便是德。当然,潘金莲谈不上什么“德”不“德”的,但她出身低贱,又是女儿身,再怎么着,读的书也应该比林教头少,为什么写的文字反而比林教头要优美呢?

原因说穿了,读者千万不要喷老沙——林教头写的诗,见于《水浒传》;潘金莲写的诗,见于《金瓶梅》。明白了吧?是不同作者写的书,里面代替作品人物虚拟写的诗水平就当然不同了。

可是,亲,你想过没有?《水浒传》可是中国文学殿堂里极少拿得出手的伟大作品之一呢,而《金瓶梅》属于诲淫诲盗一类,按很多人的说法,是粗俗不堪的作品,为什么其文学水平可以高于《水浒传》呢?

不,不可以这样子的!

但事实上,《水浒传》的文字表现本来就很低劣,根本就不是金圣叹所谓的什么“第五才子书”!

且看现存的一百一十五回本《水浒传》的回目——该版本被学术界认为是最接近早期《水浒传》的原始版本,它的回目有的是这样:“豹子头刺陆谦富安,林冲投五庄客向火”;“郓哥报知武松,武松杀西门庆”;“夜叉坡前卖麻酒,武松遇救得张青”……这种回目的水平根本就是小学生水平嘛。而我们今天所看到的普遍为一百回本、一百二十回本,“豹子头刺陆谦富安,林冲投五庄客向火”被演变为“林教头风雪山神庙,陆虞侯火烧草料潮”; “郓哥报知武松,武松杀西门庆”则被修改成“王婆贪贿说风情,郓哥不忿闹茶肆”。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了《水浒传》的成书是在民间流传、在无数说书人、无数喜欢它的文人,不断加工、修改、完善、发展得出来的文学结晶,是集体智慧的结晶。

就因为这样,《水浒传》拥有了广大的群众基础和蓬勃生命力,在艺术的天空里焕发出了绚丽的光彩,成为了当之无愧的伟大作品。

《金瓶梅》是从《水浒传》中节选部分章节抽茧敷陈而成,写作者文学水平极高(《金瓶梅》的作者有“王世贞说”、“李开先说”、“徐渭说”等等,无论哪一种说,被怀疑为作者的对象都是文名远播的大文人),因为在格局上缺乏了《水浒传》的大众化,这就注定了它的成就远不如《水浒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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