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戏 角色待定
唱戏的人粉墨登场,唱一曲离合悲欢,所演绎的多是古时的事,所演的角色大都为古人,他们扮成古人,代替古人讲话,代替古人笑,甚至替古人生气。明朝的读书人写文章就仿佛如此,因为有了八股文,才有了不一样的明朝科举之路。八股文的产生有其独特的历史背景,在八股文诞生之前的元代滋养的旧知识分子已经不学无术了,他们不读经典,也不研习历史,只知道写点华而不实的东西以次充好。当他们舍弃了以孔丘为首的儒家时,以儒家为尊的古代社会,自然会去寻找新的知识分子。而新的知识分子则必须通读经典,理解圣人在说什么,之后才能按照儒家的理想价值观要求自己、塑造自己。
所以八股文最重要的一点其实是:“代圣贤立言。”。什么叫代圣贤立言?那就是看到四书五经里的一句话,在脑子里还原出先秦古人是在什么情景下、什么思想下说出的那句话,并试图模仿先秦古人的口吻,从而说出他们可能会说出的话。
在后来抨击讽刺八股文的著名小说《儒林外史》里,作者借由卫先生之口说:“文章是代圣贤立言,有个一定的规矩,比不得那些杂览,可以随手乱做的,所以一篇文章,不但看出这本人的富贵福泽,并看出国运的盛衰。洪、永有洪、永的法则,成、弘有成、弘的法则,都是一脉流传,有个元灯。”。所以生于明中晚期的陈继儒在《小窗幽记》里写道:“伶人代古人语,代古人笑,代古人愤,今文人为文似之。伶人登台肖古人,下台还伶人,今文人为文又似之,很令古人见今文人,当何如愤,何如笑,何如语。”。
这里虽然是批评读书人写文章不该像演戏的人,仅是模仿古人,但是,如果我们以同样的观点来看人生,就是这么一句话:“生命应该由其内容来决定其角色。”
无论把人生的过程当作一篇文章,一首诗,或者是一出戏,当我们意识到人生不过一场戏而已,在不同的生命时段,角色待定,身不由己,我们所扮演的角色,是否与自己真正的内在完全相符?我们是否真正反省过自我的生命,才选择了这个角色?还是让角色来选择我们,自己如同伶人一般,为别人哭,为别人笑,为别人生气?恰恰丢掉的是自己,生命的分分秒秒为别人活着,甚至是活在别人的世界里,正如明朝的八股文,说的都是前人的话,别人的话,殊不知当所有的人都如是说,即使那话是虚伪、是欺骗、是麻醉,都变成了一个时代的集体话语,容不得一丝一毫地去质疑、反驳、抗争,这也许才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悲凉的感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