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一南教授：不忘初心 方得始终

（本文节选自金一南教授在2017企业家致良知(雁栖湖)论坛上的演讲）

在今天这样一个容纳4000人的大会场，我的演讲题目是“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中国共产党长盛不衰的生命力源泉”。用40多分钟讲一个党长盛不衰的理由，时间明显不够，但是我们尽量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把一些最核心的东西阐述出来。

什么叫初心？十九大习近平同志讲过：中国共产党的初心和使命就是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人民谋复兴，这个初心和使命是激励中国共产党不断前进的根本动力。初心就是为人民谋幸福、为民族谋复兴。

鸦片战争以来，中华文明一直在与西方文明抗争，中华文明节节败退。随着国家几近灭亡，这一文明几乎断裂。世界四大文明古国：古埃及文明、古印度文明、古巴比伦文明、古中华文明。前三个都泯灭了，古印度文明断裂了，古埃及文明断裂了，古巴比伦文明断裂了，中华文明在近代以来几乎断裂。这不仅是封建体制问题，我们建立了共和制也不行，一次次的溃败说明这不仅仅是政治体制的问题，也不仅仅是一个民族的问题，而是一种文明几乎断裂，濒临灭亡。

你看我们近代以来，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首先提出“器不如人”。认为中国连续失败，接连签订丧权辱国条约，问题出在“器不如人”，机器制造、科学技术不行，所以要搞洋务运动，要自强，要学习西方的先进科学技术。然而洋务运动30年，最大的成果北洋水师，却在甲午战争中灰飞烟灭、全军覆没。

洋务运动失败了，康有为、梁启超、孙中山提出“制不如人”，认为中国不是技不如人，是政治制度出问题了。康、梁的戊戌维新，就是改制；孙中山的辛亥革命，同样也是改制。结果共和建立，“巴黎和会”照样瓜分中国，把德国在山东的权益转让给日本，中国虽然是一战的所谓“战胜国”，自身权益照样被其他战胜国瓜分。于是爆发了轰轰烈烈的“五四运动”。

1919年爆发的“五四运动”引发后来的新文化运动。新文化运动提出什么呢？“思想文化不如人”。这一运动的先驱有胡适、陈独秀、鲁迅、钱渊同，他们认为中国的问题不仅是器不如人、制不如人，思想文化也不如人，所以当年的新文化运动就提出了“打倒孔家店”的口号，这与今天遍布全世界的孔子学院形成了多么大的反差啊！

我们今天终于发现，孔子并没有妨碍我们走向现代化。当年的思维方式就是要把百罪归于一身，一定要找一个原罪，把这个原罪认作是中国所有毛病的老根，解决它，所有问题就能迎刃而解。近代以来，寻找中国落后原因的人们先后从器物层面、制度层面、思想文化层面一个一个找，最后都找到汉字了，说导致中国落后的是汉字，是方块字限制了中国科学技术的发展，所以新文化运动若干先驱提出废除汉字，走罗马字母化道路。

金一南教授在论坛现场演讲

当年，中华文明所面临的危机：器物也不行，制度也不行，思想文化也不行。哪里还有一点民族自信心和自尊心。

我们今天讲“中国梦”，上个世纪30年代曾经有过一次，在北京、上海的知识分子做了一个关于“你的梦想是什么”的调查。清华大学教授林语堂回答：“只希望国中有小小片的不打仗、无苛税、换门牌不要钱，人民不必跑入租界而可以安居乐业的一方净土。”

我们今天在座会场有4000人，网络上连接的人更多，我们今天的梦想是“有房有车”、“环境没有污染、没有雾霾”、“交通不堵塞”，谁能想象到八九十年前中国就这个样子，中国人就这一点梦想。

燕京大学教授顾颉刚这样回答他的梦想：“没有人吸鸦片、吞红丸，这是最重要的事，这种嗜好延长下去，非灭种不可，任凭用极好的政治制度也是无益的。”只要吸毒，万事救不了你，什么制度也不行。

上海大学者施蛰存这样回答他的梦想：“中国人走到外国去，不被轻视；外国人走到中国来，让我们敢骂一声‘洋鬼子’，你知道先生，现在是不敢骂的。”是啊，上海外滩高悬着“华人与狗不许入内”，你骂谁啊？你敢骂吗？你不敢骂。而我们今天看着《战狼2》。当年像施蛰存、顾颉刚、林语堂这些人，他们绝对想象不到，90多年后，新中国拍的电影叫《战狼2》。

再看看学者罗文干的梦想：“政府能统一全国，免人说我无组织。内争的勇毅转用来对外。武官不怕死，文官不贪钱。妇女理家，崇尚勤俭，不学摩登。青年勤俭刻苦，不穿洋服，振兴国货。”

这些知识分子，他们是中华民族的良心。他们的梦想加在一起就四个字：民族救亡。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到了危亡的边缘，一种文明、一种文化到了崩溃的边缘，如何把它拯救出来？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共产党应运而生。中国共产党应的这个“运”，不是霞光高照、铺着红地毯的“运”，是国家最黑暗、人民最无望的时候，一批年轻人走上中国政治舞台，凭着一腔热血，浴血奋斗。

1938年抗日战争最艰苦的阶段，历史学家蒋廷黻写了本《中国近代史》。《中国近代史》用三个月时间写成，资料不足，草草写就，却使他享誉史学界。我们今天有些鸿篇巨制，花费十年八年写得都不如他这三个月在缺乏资料的情况下写的这本书。

书中，他提出了著名的“蒋廷黻之问”。他说：“近百年的中华民族根本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中国人能近代化吗？能赶上西洋人吗？能利用科学和机械吗？能废除我们的家族观念、家乡观念而组织一个近现代的民族国家吗？能的话，我们的民族前途是光明的；不能的话，我们这个民族是没有前途的。”

近现代的所有追求，从洪秀全的太平天国，到“曾左李”的洋务自强，到康梁的戊戌维新，到孙中山的辛亥革命，到中国共产党的新民主主义革命，乍一看，好像就是意识形态之争、政党之争、政治之争，实际上蒋廷黻讲得最根本，就是谁能解决这个问题，谁能让中国近代化，谁能让中华民族赶上西洋人，谁能利用科学和机械、废除我们家族、家乡观念，而组织一个近现代的民主国家。不在于是三民主义还是社会主义，不在于是无政府主义、自由主义还是其他各种主义，而是谁能解决这个最关键的这个问题。能解决，那么民族前路是光明的，不能的话，我们这个民族就是没有前途的。

回答这个问题的资格，历史把它留给了中国共产党人。因为其它的力量，都无法有效地回答这个问题。从洪秀全到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再到康有为、梁启超、孙中山，最后到共产党人，都奔这个目标去了，都想要建立一个近现代的民族国家，而真正解决这个问题的是中国共产党人。

中国共产党人通过艰苦卓绝的奋斗，五次反“围剿”、两万五千里长征、抗日战争、解放战争、跨过鸭绿江，排除千难万险。这些行动汇聚在一起，使中国共产党这股力量成为最敢于斗争、最敢于胜利、最能前赴后继、最英勇顽强的中国历史上一支前所未有的力量。

它给中华民族带来胜利。中华民族近代以来最缺乏的就是胜利，我们吃了很多苦，我们没有胜过。一个国家、一个组织，跟一个人一样，问你一句话：你胜过没有？你说我吃了无尽的苦，我没有胜过，我今天还在吃苦，那你一定苦不出来，一定需要胜利。我们说没有苦难就没有积聚、没有坚忍，但是没有胜利，就没有激情、没有尊严。如果一个国家没有激情、没有尊严，它能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吗？我们近代以来失败累累，唯有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国革命，给中华民族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胜利。

支撑这个胜利的就是这句话——“要为人民谋幸福，要为民族谋复兴”，这就是这个党的初心，这个初心是共产党人取得胜利的原因。共产党人直到今天还在不断地改正自己的错误、纠正自己的失误，不断地向着民族复兴的道路前进。核心就是“为人民谋幸福，为民族谋复兴”，初心不改，方得始终，这是最根本的。

近代以来，中华文明一直在与西方文明抗争，随着国家几近衰亡，这些文明几乎断裂。近代以来，我们觉得“器不如人、制不如人、思想文化不如人”，怎么看中国人都比别人矮半截，怎么看外国的月亮都比中国圆。在这种情况下，你能有自信吗？你的文明能有精神的支撑吗？

新中国诞生，使中华文明在政治上摆脱了颓势，向全世界展示这种文明也能找到适合自己发展的政治体制。这个政治体制曾遭到质疑，1991年苏联解体时福山写了《历史的终结》，说人类历史终结在西方自由资本主义了。

2008年金融危机，2009年、2010年福山来到北京，福山也讲：结论下早了，历史没有终结，原因就是中国的异军突起。中华文明，它的政治体制和西方的自由资本主义完全不一样，这也是一个发展道路，提供了另外一种选择、另外一种途径。新中国的诞生使这种文明在政治上摆脱了颓势，证明我们中华文明不用依附，我们也能开辟出自己的发展道路。

跨过鸭绿江，使中华文明在军事上摆脱了败势。日本侵略者直接在沈阳发动“九·一八事变”，直接在北京南面的宛平城发动卢沟桥事变，而新中国一成立，就跨过鸭绿江“保家卫国”，境外捍卫国家安全。虽然美方一再向中方通报说：我们绝不过鸭绿江，不会威胁你们国土。但是新中国已经不是旧中国了，我们不能允许在我们家门口发生战争挑衅，所以坚决跨过鸭绿江。

一种文明也是需要军事支撑的。古巴比伦文明、古希腊文明、古罗马文明，都是败于军事征服，古印度文明、古埃及文明也是一样。没有军事力量支撑，文明照样无法生存。新中国的诞生不但使我们在政治上摆脱了颓势，而且通过跨过鸭绿江，使中华文明第一次在军事上也摆脱了败势。

当年我们跨过鸭绿江，日本京都大学一个教授说：1949年你们的毛泽东说“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我们周围的日本人一个相信的都没有，看看你们中国近代以来这部糟糕的历史，毛泽东说一句话就能站起来了？谁相信呢？可是1950年你们竟然敢对美国出兵，把我吓了一跳，而且你们不但出兵，还竟然把美国人从北面压到南面去了，我这才觉得中国人跟过去真的不一样了，看来毛泽东讲的话有些道理。

八国联军入侵北京，1900年8月3日从天津向北京攻击出发的八国联军全部就18,881人，十天之内攻陷北京。半个世纪之后的1950年，中国人民志愿军跨过鸭绿江，与美国为首的十六国联合军60万部队抗衡，把他们压得步步向南退缩。这不但是志愿军的胜利，不但是新中国的胜利，这是一种文明的胜利，用战场事实证明中华文明在军事上摆脱了败势。

当年我们军队跨过鸭绿江的时候，在北京的战俘营有很多我们抓的国民党高级将领：杜聿明、宋希濂、黄维、文强等人，他们之中一些人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共产党战俘的这个身份，给中央军事委员会写信建言建策，告之美军作战特点，提出怎么战胜美国人。抗战期间，杜聿明、宋希濂都是远征军指挥官，饱受美军指挥官指责，被美国人所看不起。他们由衷希望中国人民志愿军在朝鲜战场好好教训教训美国人，让他们领教中国人的作战。杜聿明等人在那一瞬间，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是共产党的俘虏，他们只觉得自己是中国人，中国人一定需要通过跨过鸭绿江获得胜利、扬眉吐气。我们必须获得这样的胜利，一种文明必须在军事上摆脱颓势。

2017企业家致良知(雁栖湖)论坛现场

30余年改革开放，又使中华文明在经济上扭转了劣势，我们能够迅速成长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按照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的国际购买力评价估算，中国经济总量已是世界第一，但我们不说世界第一，我们按照美元汇率来算，我们是世界第二。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文明在获得了政治、军事、经济支撑后的全面复兴。

我们今天提理论自信、制度自信、道路自信、文化自信，近平同志强调文化自信是最根本、最核心的自信。一个国家没有文化自信，还有什么自信可言呢？文化自信是理论自信、制度自信、道路自信中的基础，是最根本的自信。

曾、左、李提的“器不如人”，康、梁、孙中山提的“制不如人”，胡适、钱玄同、鲁迅、陈独秀等人提的“思想文化不如人”，到今天我们提的理论自信、制度自信、道路自信、文化自信。百年之间，沧海桑田，中华民族完成了凤凰涅槃，让一种文明全面复兴。

今天很多人说，听十九大报告，原来以为是五年规划，听完以后发现是三十年规划，是一个中长期的规划，一个民族复兴的规划，一个2049年（新中国成立100周年）完成伟大的民族复兴的规划。

可以看到，初心支撑下能迸发出多么强大的力量。

什么叫初心？初心不是理论问题，你吃过这样的苦没有？我们开会的时候近平同志一个一个问：在基层干过没有？在一线干过没有？你们这个单位现在还到西藏去吗？到西藏代职去多长时间？

延安北京知青纪念馆放了一个匾牌，是近平同志写的：“我是黄土地的儿子。15岁来到黄土地时，我迷茫、彷徨，22岁离开黄土地时，我已经有了坚定的人生目标，充满自信。作为一名人民公仆，陕北高原是我的根，因为这里培养了我不变的信念，要为人民做实事。无论我走到哪里，永远是黄土地的儿子。”

什么叫初心？这就是近平同志的初心。他就是凭着这一点，跨越别人认为他不能跨越的“三座大山”：恩人、亲人、友人。为什么？因为在更大的层面上，“我是黄土地的儿子”，要为这块土地和人民做实事。

这就是我们今天讲的“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我们提出“新时代”，什么叫新时代？我们的变革力度、反腐力度、更新力度，迎接挑战的力度，跟过去大大的不一样了。这种力度就发源于初心，就凭那个初心，一定要为这块土地、要为这块土地上的人民做出一些像样的事情。

当今世界190多个主权国家，国民生产总值超过10万亿美元的只有两个：美国17万亿，中国10.5万亿。当今世界所有主权国家国防开支超过1000亿美元的只有两个：美国5900亿、中国1500亿。当今世界所有主权国家，卫星数量超过140颗的只有两个：美国530颗，数量开始不断减少；中国198颗，我们马上要200、300颗。

中美两个国家的国土面积都差不多，都是960万平方公里。人口我们比它多，它是我们的零头，它3.2亿，我们13.6亿。武装部队它140万，我们200万。

未来世界注定了这是两个主角。美国长期扮演主角，不让它扮演它都难受；我们没有扮演过主角，让我们扮演我们都不习惯。我们的思维必须与国家的地位相适应。我们国家、我们民族要为未来中华文明在世界上的引领地位做好准备。

近平同志在2017年5月“一带一路”论坛上讲了一段话：“一带一路”过去是流淌着蜜和奶的地方，今天充满了战乱、纷争、冲突、难民、流离失所、恐怖主义、满目疮痍。中国的“一带一路”要使今天战乱、难民、恐怖主义盛行、民众流离失所的地方，重新变成和平、繁荣、昌盛、文明，人人追求幸福生活的地方，这是今天的中国应该为人类世界做出的贡献。就像十九大报告讲得那样：“中国共产党是为中国人民谋幸福的政党，也是为人类进步事业而奋斗的政党，中国共产党始终把为人类做新的更大贡献作为自己的使命。”

最后，我用近平同志十九大报告中的这句话作为今天讲座的小结：“站在960多万平方公里的广袤土地上，吸吮着5000年中华民族漫长奋斗积累的文化养分，拥有13亿中国人民聚合的磅礴之力，我们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具有无比广阔的时代舞台，具有无比深厚的历史底蕴，具有无比强大的前进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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