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散文：春已暮

春已暮

文字/香袭书卷

过了清明节，就进入了暮春之月。这时，花色渐退。顾名思义，“暮”是太阳落在草丛中。也就是到了一日的黄昏。当春天走向末端时，它是成熟的。

当枝头的花朵，成为果实，春天也将老去。历经了一个季节的蓬勃与生机，暮春时节，万物都趋于沉稳。鸟儿们不再是三三两两地鸣叫，而是齐声奏乐。各种声音，在暮春时节听得清晰。

万物清明，草色浓郁。这时，出了城去往郊外，一路上从复杂到简单，心情是逐渐轻松的。被城市的灯红酒绿束缚着的神经，在大自然的明亮中，缓和下来。尤其是雨后初晴，空气清新得几乎透明。

树木在暮春的雨后，呈献给人们一派踏实的感觉。不再是蹒跚学步的早春，也不再是热烈奔走的仲春，到了暮春，是活得明白之后的睿智。这时倒是不急的，慢慢地享受着生命的愉悦。

暮春在看遍繁花似锦的热烈，再经历落花成冡的悲壮，接受与包容，情怀里就有了慈悲。然后懂得了做自己，稳当地收拾起心情，结出自己的果实。

你看，初桃带着浅白色的毛绒，爬上了枝头。枇杷的生长周期比较长，因了早一步结果，此时的枇杷果，已经有了些看相。杏儿们争先恐后地，在树叶间打闹着。葡萄架上，叶片宽阔起来。

“才过清明，渐觉伤春暮。”易感的诗人，还没走出清明节的忧伤，便对着春季的最后一段路程，发出感伤的叹息。正在诗人忧春之际，看见了秋千上的女孩们，在风中轻轻荡漾着秋千。细细的语丝传来，顿时消除了心头的忧郁。

“谁在秋千，笑里轻轻语。”暮春是踏青最好的时节，终于彻底摆脱了寒冷的冬季，温度适中，微风拂面。走着路上，脚步自然是带着韵律。心是欢悦的，整个人就是喜乐的。在一处农家院，遇上两个孩子当着秋千，与他们商量着，也能够亲自感受一下。

乡村的秋千，都是绑在两个树之间的，坐垫是轮胎做成的。粗壮的绳索，让人安心。农户人家的秋千，是比较低矮的，这样就不会摔着孩子们。大人们放心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孩子们在秋千上，一荡就是一个下午。

写到此处，脑海中浮现出李清照荡玩秋千，与初恋情人的初见清净。微微汗湿的衣衫，看见客人来，想着赶紧离开，偏巧又被那人吸引，就依着门框，闻着青梅，其实是心中小兔乱蹦。少女的一颗心，就此落在了这个荡秋千的日子。

于是就有了那首清丽的词，“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每到暮春时节，我就会想起那个裙带翩跹的女子，在最好的年华中，做着最快乐的事情，遇见了最爱的那个人。

我与孩童一起荡着秋千，连话语也有了童趣。其实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都住着一个孩子。童心是最纯粹的，保持童心也是难得。有些人很可爱，就是因为她们会时时在复杂的世界，带着童心去面对生活。于是，就简单快乐，生出可爱的迹象。

文字是一个人内心的写照，同时也会带着写作者的生活痕迹。再看宋代大才子苏轼笔下的春景，少不了秋千的乐趣。“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消。多情却被无情恼。”

善于发现的诗人，早就把春景落在眼中。暮春时节，花朵失去了往日的颜色，枝头挂上了小小的杏子。两只燕子你侬我侬，绕着乡下人家的屋舍飞来飞去，房前屋后，有绿水环绕，有芳草依依。

有行人路过，听见墙内传来的悦耳动听的笑声，想必是美丽的女子，正在秋千上荡出春的旋律。春就便是到了暮春时节，依然是欢乐悦动的。哪个男子不多情，路过的男子内心涌动出想要见到女子的情愫，殊不知，墙内的女子根本不知道墙外还有一位多情的男子，在为她苦恼。

年少，本来就是快乐的。就像是春天，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生机勃勃的。就算是到了暮春，花落去，却生出果满枝头。有所遗憾，也是正常。在遗憾中更是能够体验到它的缠绵与悱恻，苦涩与甜蜜。

暮春里也有刚开始盛开的花，路边的田地上，紫色的菜籽花开得动人，轻巧的身影，在田间摇曳，每一朵菜籽花，都是一个穿着布衣的女子，在田间地头，快活地采摘。

视线被一种有着长长杆子的植物吸引，到了暮春，紫色的花真的很多，满架的紫藤，满地的菜籽花，又发现一种紫色的绒球。细细的杆，顶着一头紫色毛绒绒的头发，在微风中，站立成了自己的风景。

缓步走进它的身旁，在绒球边坐下，不言语。只是静静地坐着，闻空气中泥土的清香，看眼前惹人怜爱的植物，听田野吹过的风声。

在春天走过，不经意间总会寻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有时是一朵小花，有时是一架秋千，有时是一段心情。我们只用俯下身，拾起快乐，快乐就属于自己了。我寻找着暮春时节，喜欢的事物，与之亲近。

春已暮，稻田里响起蛙声一片。我们想要拥有的，错过了，将又是一年。

图片摄影：香袭书卷

文字原创：香袭书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