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瑞天去湖北恩施：土家女儿城（云游系列之278）

旅游大巴在恩施的盘山公路上一路向前。负责带我们这个团的地接社导游姓谭，官称“谭幺——妹儿”。“幺妹儿”是对所有土家族姑娘的通称，她对我们喊谭导很不以为然，相反，对我们喊“谭幺——妹儿”却格外高兴。我所以把“幺”字后面多划了两横，是表示把“幺”字拉长声，以示对姑娘的喜爱。而“妹儿”两字一定要连读，如果不会，可以回忆一下四川人说的家乡话。

一个好导游，与她的团友一定有着天然的亲合力，没到景区之前，谭导在车上就开始给我们普及土家族的习俗。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女儿会。在旧时，土家族姑娘命苦，一年四季都要苦守在家，来客不能露面，吃饭不能上桌。一年中唯一例外的是七月十二这一天，可以离家外出去赶“女儿会”。那一天，土家族姑娘要穿上最美的服装，带上最好的首饰，背上精致的细腰花背篓，带上自己亲手做的“女红”（绣花挎包、鞋垫），拿到集市上去卖。其实卖东西是幌子，她要寻找自己的意中人。与此同时，小伙子也装作赶集，也在寻找意中人。如果哪个小伙子看中了一位姑娘，会上前搭讪，与姑娘谈买卖，讲价钱。姑娘如果不中意，会把价钱抬高，最终让小伙子知难而退。如果姑娘愿意，那价码会越来越低，小伙子心领神会，提出把她的东西全部买下来，然后替姑娘背上背篓，两个人就会去逛街，或者到街外的树林，互通心曲，谈情说爱，谈婚论嫁了。上边说得是伶俐些的姑娘、小伙儿，遇到嘴笨些的，也有办法。可以装作不小心，踩到姑娘的左脚，姑娘如果不中意，事情就此作罢。姑娘如果中意，要回踩小伙子左脚。有些大胆的姑娘，遇到中意的人，甚至会采取主动，首先上前踩小伙子左脚。所以，您在恩施这边一定要注意，千万别踩姑娘的左脚，碰巧对方愿意，您要把人家娶回家呢。跟您开个玩笑。

说到这里，您大概明白了，今天我们游览土家女儿城。女儿城就是在女儿会的基础上打造的一处人工景点。土家女儿城有句响亮的广告语，“世间男子不二心，天下女儿第一城！”土家女儿城里有300家小商品摊位，500间风情客栈，30家特色餐饮，40家美味小吃，并且将土家族最负盛名的女儿会，永久性搬进了女儿城。您想感受土家风情，就一定要来女儿城看一看。

走在女儿城的街上，我们看到一座雕塑，叫哭嫁。您也许会说，结婚出嫁是喜事，为什么要哭呢？谭导说，人悲要哭，人喜也会哭。哭嫁的“歌词”既有一代代流传下来的、传统的，也有新娘和“陪哭”的姐妹们即兴创作的。内容主要是感谢父母长辈的养育之恩和哥嫂弟妹的关怀之情；泣诉少女时代欢乐生活即将逝去的悲伤和新生活来临前的迷茫与不安。哭嫁一般从新娘出嫁的前一个月开始，喜期的前一天晚上到第二天上轿时，哭嫁达到高潮。这段时间的哭唱必须按着传统礼仪进行，总的来看，哭唱的内容主要有“哭爹娘”、“哭哥嫂”、“哭姐妹”、“哭叔伯”、“哭陪客”、“哭媒人”、“哭梳头”、“哭祖宗”、“哭上轿”等等。土家姑娘从十二、三岁开始学习唱哭嫁。过去，不会哭的姑娘不准出嫁。现在，哭嫁在僻偏的山寨还在延续。

这一次，我们晚餐选在了巴人堂，吃了一餐土家族饭菜，喝了一回“摔碗酒”，看了一场土家族歌舞表演。其实，最有意思的是喝摔碗酒。说到这被摔的碗，不是瓷的，是陶的。口沿上了点釉，为防止划伤了嘴巴。酒通常也不是白酒，是土家人的苞谷酒，度数不高，每次也不是斟满，一两口，喝完，把酒碗摔了。摔碗酒起源，按本地的讲法，与土家族的英雄巴蔓子有关。当年巴蔓子因国内有难，去楚国搬救兵，楚国要求巴国给三座城。楚兵解救巴国后，巴蔓子不忍割让国家城池，割下自己的头换取城池。“将吾头往谢之，城不可得也！”巴蔓子在割头之前，喝完酒后摔碎碗，拔剑自刎。后人为纪念他，喝酒摔碗，学他的英雄豪气，学他的舍身取义，学他的决绝笃诚。到了今天，喝摔碗酒，已经转化为一种友情的表达，双手端碗，表示尊敬；一饮而尽，表示诚意；碗口向下，视为毫无保留。那天的晚餐在大堂进行，吃喝之间，摔碗声此起彼伏，噼啪之响不绝于耳，破碎的碗碴散了一地。摔碗酒，摔走了烦恼，摔走了晦气，摔出了豪迈，摔出了福气。除非亲临现场，否则您还真是无法想象当时的热闹和豪气。

我们今天就说这么多吧。喝完酒吃完饭从巴人堂出来，天仍然飘着细雨。正值华灯初放，女儿城的街道被灯光照亮，被雨水打湿的地面上现出五光十色的美丽倒影。已经到了乘车返回的集合时间了，我多想再停留一会，再好好看看，再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