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从八大家 苏轼游西湖与苏堤 六桥烟树柳笼纱
苏堤:六桥烟树柳笼纱
苏堤,又称“苏公堤”,南起南屏山山麓,北至岳王庙东,横贯湖中。堤东是西湖,堤西有小南湖、西里湖、岳湖等。苏堤边围植桃、柳,配植樱花、紫薇、桂花、桅枝、芙蓉等。每逢春季,堤上柳烟如云,碧桃灼灼,如临人间仙境。堤上六桥全用安徽茶园石筑成,色呈微绿,与周围景色十分谐和。“六桥烟树柳笼纱”,“苏堤春晓”被评为西湖十景之首。如果你漫步苏堤,自南而北会先经映波桥,桥边垂柳飘拂,桥下碧波荡漾。左边西湖一角名为小南湖,湖边有一座楼台,粉墙黛瓦、曲廊回栏,景色清幽。过花港正门,向前是锁澜桥,两边湖面渐阔,风软波柔,景色宜人。向前第三桥,名为望山桥,湖面开阔,宝石山与吴山左右对峙,三潭印月与阮公墩一览无余。过望山桥便是“苏堤春晓”碑亭,为清朝康熙皇帝御笔。再向前便是压堤桥和东浦桥,三潭远去,西泠渐近。桥左堤名金沙堤,将西里湖隔开。北面是岳湖,湖面种植荷花,“曲院风荷”之景即在岸边。最后一桥为跨虹桥,至此已是苏堤北端。
自吴越王钱镠对西湖集中整治后,西湖又日渐淤塞。熙宁五年(1072年),苏轼任杭州通判时,葑草已把西湖湖面淤塞了十之二三。到元祐四年(1089年),他再次来杭州担任太守时,葑田已占了湖面的二分之一。当地百姓忧心忡忡地说:“更二十年,无西湖矣!”当时杭州大旱,米价上涨近一倍,离湖较远的地方,湖水每担卖七八钱,相当于平时的米价,河运也十分困难。入秋以后,连逢大雨,钱塘江、太湖泛滥成灾,杭州郊区一片汪洋,“农民栖于丘墓,舟楫行于市井”。虽经多方筹措,杭州居民勉强度过了两次灾荒,但苏轼已经感觉到了整治西湖的迫切。他向朝廷上奏《乞开杭州西湖状》,从西湖水有利于渔业、民饮、灌田、助舰、酿酒等五个方面阐述了治理西湖的理由。他在奏议中言辞恳切地说:
杭州之有西湖,如人之有眉目,盖不可废也。唐长庆中,白居易为刺史。方是时,湖溉田千余顷。及钱氏有国,置撩湖兵士千人,日夜开浚。自国初以来,稍废不治,水涸草生,渐成葑田。熙宁中,臣通判本州,则湖之葑合,盖十二三耳。至今才十六七年之间,遂堙塞其半。父老皆言十年以来,水浅葑合,如云翳空,倏忽便满,更二十年,无西湖矣。使杭州而无西湖,如人去其眉目,岂复为人乎?
朝廷终于同意了他的请求,给了一百道僧人度牒,卖了一万七千贯钱,加上赈灾余粮一万石左右。苏轼募民二十万工,挖除葑草淤泥,浚深湖底,全面整治了西湖。“西湖复唐之旧,环三十里”,恢复了烟波浩森的景观。同时,他把捞起来的葑草与泥土堆成一条从南山到北山,贯穿南北的长堤,堤上架六桥,夹岸种植桃柳。堤成之后,不仅方便了行人,也成为西湖不可或缺的一道亮丽景色,人们称之“苏堤”。苏轼还在西湖最深处立了三座石塔,不允许人们在三塔以内种植菱藕,以防西湖再度淤塞。三塔之外,则募民种菱取息,获资以维护西湖。后来,这里就成了“西湖十景”之一的“三潭映月”。
为永久保护西湖的环境,苏东坡在《申三省起请开湖六条状》中又规定了四事:一是责令钱塘县成立开湖司,由负责治安的钱塘县尉专门负责整治与疏浚西湖,“如有茭葑不切除治,即申所属点检,申吏部理为遗阙”。二是“新开界上,立小石塔三五所,相望为界”。规定石塔以内水面不准种植或侵占,“如违,许人告,每丈支赏钱五贯文省,以犯人家财充”。三是划出部分湖区、招募农民种菱,用其收入作为修湖费用。四是原本上交杭州府公使钱,全部“尽送钱塘县尉司收管,谓之开湖司公使库”,作为治湖专项经费。这样,从机制上有效解决了长期治理西湖淤塞的问题。此后整个北宋时期,再未见西湖湮塞的记载。
苏轼在堤上架设六桥,堤畔遍植桃柳,既便于西湖南北的交通,又增添了“六桥烟柳”的景色。苏东坡对此举也很得意,赋诗以记其事:“我在钱塘拓湖渌,大堤是女争昌丰。六桥横绝天汉上,北山始与南屏通。忽惊二十五万丈,老葑席卷苍烟空。”由是“西湖大展”,直到南宋,舟船可直抵西山之麓。后任知州林希颂其德,榜曰“苏公堤”,杭城人并“为轼立祠堤上”。苏堤将湖面分出了层次,主湖在东,次湖在西,一大一小,主次分明。这得益于苏轼丰富的筑堤经验。在修筑苏堤的十年前,即宋神宗熙宁十年(1077年)秋,苏轼任徐州知州不久就修筑了一条被后人称为苏堤的防洪大堤。苏堤名闻天下,据说乾隆皇帝在策划修建北京清漪园时也着意模仿西湖苏堤六桥,在昆明湖上筑建了“西堤六桥”。为了不被人说是抄袭,他辩称只是模仿西湖,“略师其意,不舍己之所长”。
惠洪在《冷斋夜话》中说:“东坡守钱塘,无日不在西湖。”苏轼曾先后两次到杭州为官,居杭州达五年之久,自称“居杭积五岁,自忆本杭人”。他将杭州作为自己的第二故乡,自认“前生我己到杭州,到处长如到旧游”,赞说“我本无家更安住,故乡无此好湖山”。苏轼两度为官杭州,留下了三百多首吟咏杭州西湖的诗词。这些诗词极大丰富了西湖的诗性美,也为杭州文化增添了一份厚重。可以说是在苏轼之后,西湖才真正成为一处名扬天下的风景名胜,以致后人认为“西湖初兴于白居易,形成于苏轼”。
苏轼离开杭州后,百姓在苏堤修亭作祠以作纪念。西湖上两处三贤祠中都有苏公祠:一座是孤山竹阁,祭祀白居易、林逋、苏轼;另一座在龙井寿圣院,祭祀赵、辩才和苏轼。后来,人们又在葛岭上建祠纪念历史上对西湖有杰出贡献的人物:李泌、白居易、林逋、苏轼,苏眉山、白香山、林孤山合称“三山”。苏轼曾做过杭州、颖州、惠州三州的地方官,而三处均有西湖。因此南宋著名诗人杨万里曾写诗称赞苏轼是“西湖长”:“三处西湖一色秋,钱塘颖水更罗浮。东坡原是西湖长,不到罗浮那得休?”
全国各地的西湖虽多,但杭州的西湖却以其风光美丽、古迹众多、文化璀璨而闻名中外。“天下西湖三十六,就中最好是杭州”,苏轼是西湖的再造者,不仅因为他对西湖的疏浚开发之功,使西湖不但成为造福一方的宝地,更因为他笔下尽情展现了西湖之美。自从苏轼“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诗句问世以后,众口流传,美女西施就和西湖结下了不解之缘,以至人们艳称西湖为西子湖。在苏轼之后,才有了更多吟咏西湖的诗文。阮元为西湖的苏文忠公祠撰写的对联可以说道出了杭州百姓的心声:“欲共水仙荐秋菊,长留学士住西湖。”
“西湖有幸来白苏,宋都无辜容秦贾。”白居易和苏轼是西湖的灵魂人物,作为地方官,他们努力疏浚西湖、改进水利;作为诗人,他们以湖山为伴,登山泛舟,用丹青妙笔临摹出西湖山水的特色。周紫芝《苏堤》诗云:“翰林一去已经秋,犹有平堤绕碧流。谁向西洲还度曲,此翁零落己山丘。”像白居易一样,苏轼虽然离开了西湖,离开了杭州,但苏堤的存在,某种意义上已是把苏轼永久留在了杭州,留在了西湖。正如郁达夫《咏西子湖》一诗所说:“楼外楼头雨似酥,淡妆西子比西湖。江山也要文人捧,堤柳而今尚姓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