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帮妻子照顾生病母亲我辞职 她母亲过世后我俩婚姻也完了
本篇文章收录于百家号精品栏目 #百家故事#中,本主题将聚集全平台的优质故事内容,读百家故事,品百味人生。
1
又快冬至了。
从江潮平的医生办公室出来没几分钟,就接到了赵平的电话。
“曲子,你在哪?”和前些年慢腾腾的性子相比,赵平这些年说话越来越快,大概是做了老总后,越来越忙了吧。
他知道瞒不住赵平,一定是江潮平告诉赵平了,赵平一定放下手头的工作,来找他了。
“刚从潮平办公室出来。赵儿,潮平告诉你了?别急,我在医院门口等你。”他不急不慢地说,声音里没有一点情绪。
“好,你在门诊找个地方坐一下或者在潮平办公室等我,我半小时到,别到医院门口,别冻感冒了。”赵平急急地说。
“嗯。你慢慢开,不急。”他挂了电话,从口袋里拿出口罩戴上,在门诊找了个椅子坐下来等赵平。
这个口罩,是路洋三年前买给他的,那一年,北京的雾霾特别严重,路洋一口气买了十个给他,他想匀几个给路洋,路洋不肯要,她说,“我都不怎么在北京,我不打紧,你要保重,咱妈还得靠你照顾,你是我们家的主力。”
那时候的路洋,心里还有他。
路洋常年在外出活动,前些年出去,遇到好吃好玩的,就算回不来,都会让主办方一定要寄回来给他,里面还会夹上她写的明信片。
有时候明信片上是她画的一张小画,有时候会写上一行字:等我回家,弹奏我的曲子,或者,想念我的曲子。
这样的话常常撩动他的心弦,他收到明信片,心痒痒地恨她,恨她不回家。
他喜欢路洋。
路洋从不会低眉浅笑,与她一身的文艺气息一点都不搭。他说她是个外表与内心一点都不协调的女子,他笑她是个小骗子,专骗他这个直肠子的东北直男。
算一算他已经喜欢她十五年了,从青春年少到人到中年,从二十岁到三十五岁。
现在的他,一事无成,她,名扬海内外,知名的旅游博主、跺跺脚旅游圈要抖三抖。
几个月前,路洋的妈妈终于捱不过病魔,撒手而去,而路洋离他越来越远。
有一天,赵平约他见面。
酒至半酣,赵平拿出手机,打开相册,把手机递给他,说,“曲子,你看了,别生气。”
他似乎能想到手机里的东西和路洋有关,他有点心慌,半晌,还是接了过来。手机里是赵平拍到的路洋和一个男人的照片,有她和那个男人拥吻的照片,有他们牵手的照片。
赵平看着他,捉摸着他的心理,下定决心地说,“曲子,我听一块参加活动的博主说,他俩已经在圈里是公开的情侣关系了,兄弟,你已经把她妈妈送走了,够了,足够对得起她了,分手吧,好女孩多的是。”
其实,他怎么不知道她心里有了别人呢,早在两年前,他就已经知道了。
她母亲清醒的时候,遇到她回来便会说:“路洋,别老往外跑了,在家好好陪着曲子,给他生个孩子,你也不小了,三十多岁了,再不生,年龄大了,风险太高了。”
路洋说:“生什么生?生了,他能养吗?他拿什么养?他现在工作都没有,自己都要我来养,我还养孩子?”
她母亲气得半死,指着她骂:“路洋,你这白眼狼,曲子要不是为了你,他会辞职来照顾我这个病秧子?”
路洋脸绷得紧紧的盯着地板不吭声。
他转身离开了病房,眼泪不争气地溢满了眼眶。
路洋的话多锥心呀,那时候,他知道他和她再也没有以后了,他已经不是那个能给得起她自由能为她遮风挡雨的他了。
如果,如果自己爱她少一点,可能就不会辞职,也不会因为她的话痛心,或者他会转身离开。
然而,他喜欢她,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再回到病房的时候,路洋趴在她母亲的病床前睡着了。睡着的她,口角流涎,嘴角上翘,脸上微笑着,还是当年那个他遇见她时的模样。
他的心刹那柔软了起来。
终究还是狠不下心。
“曲子,出来吧,我到了。”赵平的来电打乱了他的思路,他拉上棉衣,到医院门口找到赵平的车,上车坐在副驾位上。
赵平看了看他的脸,苍白、消瘦,心里一紧,叹了口气,没说话,踩了离合,车子缓缓驶入车流,一会儿到了一家饭店的门口。
一坐下来,赵平熟练地点起了菜,连菜单都不看:“小米粥、酱骨架、小鸡炖蘑菇、松鼠鱼、醋溜大白菜、芹菜饺子、白菜饺各来一份,三位,慢点上菜,还有一位没到,等那位来了再上。”
点完菜,赵平点了支烟,狠狠吸了几口,又像想起什么一样,狠狠地把烟掐灭在烟灰缸,命令地说:“曲子,住院!马上!必须得治!”
听到赵平的话,曲涵鼻子一酸,他知道,这位好兄弟做好了一切准备,包括钱包括物。
“多少钱,咱都得治!”赵平看他不说话,又强调了一句。
“潮平说,不知道是良性还是恶性,必须手术后化验才知道,就算是恶性现在还是早期,现在治来得及,曲子!”看他不说话,脸上表情恹恹的,似乎对他的话没有太多的兴趣,赵平又继续说。
“你不用想那么多,一切有我,还有潮平,我们不会看着你不救。”
话刚落,江潮平也进来了,坐在曲涵身边,江潮平带进来一股寒气,曲涵冷得缩了缩脖子。
“曲子,听赵儿的,马上住院,我尽快安排手术,咱兄弟三人一起来的北京,回去也必须得三个人。”江潮平紧紧抓住他的胳膊。
高考那年,他们三个都填了北京的大学,那年,他和赵平都考上了名校的新闻系,江潮平学医,大学毕业那年,三个人都选择留在了北京。
如果不是她,他应该不会留在北京。
毕业前,他父亲为他找好了家乡的单位,铺好了路,他想了想,最后选择了留在了北京,在某刚起步的互联网网站工作。为此,母亲还和他怄了近一年的气。
好在他们刚好遇上互联网大爆发的时代,五年不到,就做到了大区老总,钱赚了不少,前途无限,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把他爱的女孩一步步推向了高峰。
她是学画画的,却爱摄影,文字功底比起他这个学新闻的人来说,是差了点的。于是,她拍来的照片,他为她的照片配文字,发在他们网站的旅游频道上,很快,她在他们网站迅速爆红。
他在北京工作的第五年,他在海淀买了套小两房,结束了租房时代。
那一年,他向她求了婚,她做了他的新娘,那一年,他28岁,她26岁,在最应该结婚的时候,他们修成了正果。
在他和她的婚宴上,赵平、江潮平来祝贺,他说:“赵儿,潮平,我们兄弟三个一块来北京,一定也要三个人风风光光地回去!”
赵平最开始在北京的一家纸媒上班,前几年纸媒越来越难做,他把赵平拉到自己单位,赵平在他的照顾下,越混越好,五年前,他要辞职照顾她母亲,赵平怎么也不同意,他说:“你辞了职,怎么生活?你别忘了,女人都很现实,如果你给不了她所需要的,将来你们的结局是什么,你想过没?!”
那时候他笑赵平太庸俗,把他们的爱情想得和俗人一样。
不过五年,其实严格来讲是不过三年,三年,他就看到了赵平想到的结果。
看他在惚神,江潮平推推他:“曲子!听到我说的了吗?”
他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兄弟,唉,这是怎么了?现在经常失神,回忆过往,是老了吗?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朝潮平点点头,说:“我听到了,我考虑一下吧。”
“曲子,昨天你妈打电话给我,说很想你。这几年,你都不怎么回去,原来你说路洋她妈生病,你走了没人照顾。现在,她妈已经死了,你还不回去多看看你爸妈吗?你知道你爸妈多想你吗?你爸妈都六十多岁了,难道你想让白发人送你这个黑发人吗?除了路洋,你连你爸妈都不管了吗?”
赵平说着说着眼睛红了,“路洋不值得你放弃生的希望,一个不爱你的人,值得你付出你生命的代价吗?你得多为你父母想想。”
听到父母,他心酸了。
这些年,路洋她妈差不多花光了他的积蓄,想回东北老家看父母,想想去一趟所需的花费足够路洋的妈妈一天的治疗费了,所以,有回去看父母的心的时候,每次都说服自己,等老人好了,他出去工作,会有时间去看爸妈的,总会风风光光地回去的。
想到这儿,他的眼泪再也没忍住,不受控地流了下来。
“赵儿、潮平,我怕我还不起你们啊!”终于,他开了口。
他怕还不起,他还怕没有时间还。
如果是恶性肿瘤,他拿什么来还兄弟的钱?拿什么来还兄弟的情?!
“我们不要你还!你要还,你就好好活着,拿你活生生的命来还!”江潮平和赵平说。
“好,我治!”他下定了决心,“别告诉我爸妈,也别告诉她,请你们帮我隐瞒。”
“好!”那两人含泪点点头。
“我想等她回来,把离婚办了再手术,潮平,可以吗?”他望了望潮平。
“离明年还有八九天,你无论如何都要让她尽快回来。今天先住院,路洋回来,我放你假,带药回去吃就行。”江潮平看曲涵松了口,他也放下心来。
“离婚,需要我帮你找律师吗?”赵平夹了块酱骨架,放在他盘子里。
“不用,我和她没有什么纠纷,很好解决。”他睁了下眼睛,让自己痛的心轻松一下。
“曲子,听我说,你这几年为她妈付出了这么多,加起来总有两三百万了,她要有点良心,应该要给你些经济补偿,还有你买的那房子,和她聊聊,别作为共同财产了,你说呢?”赵平看了他一眼,试探性地探他的口风。
“花在她妈身上的钱就算了,都是我自愿的。她一个女孩子,赚钱不易,房子么,就给她吧,身外之物,离婚后,以后不能再照顾她了。”他叹了口气。
赵平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江潮平,终于忍不住说了句:“曲子,这么做,值得吗?她都出轨了,你还这么为她考虑,你能不能自私点?!自私一点点就好!”
听到这句,他的心疼得难受。
曲涵抬起了头,努力把要流下的眼泪逼回去,张大口喘了喘气,又抬起双手蒙住了脸,顺手擦了擦眼中的泪:“我求个心理安慰。这么多年,和她在一起这些年,我没有对不起她,没有亏欠她,我的承诺都兑现了,这就够了。分手,就体面点吧,让我这个东北男人在她面前体面地离开。”
听他这么说,赵平、江潮平不好再说什么,默默地吃着饺子。
吃完饭,赵平送曲涵回家拿了些衣服后,又送他到医院,医院那里江潮平已经帮他办好了住院手续。
曲涵躺在病床上,看着护士送过来的各项检查的单子和缴费单发呆。
五万,现在,他连五万块钱都拿不出来了,他现在身上的银行卡里,不到两万。
他又叹了口气,有点恍惚,他曲涵也有混到这种地步的时候!
看着他的表情,赵平知道他在想什么,说了句:“也不一定是恶性,早点手术放心些,潮平说,早发现早治疗。”
“曲子,你还记得简总吗?前几天他在问起你,集团的港台东南亚市场一直疲软,他觉得你是适合去那边坐阵的人,希望你能再回公司,毕竟你创造的奇迹至今没有人超越!”
赵平看着他,悠悠地说:“我觉得,你去负责港台东南亚区域,挺好的,在那边几年你肯定会再创奇迹的!到时候再回来,说不定可以进董事局。”
“呵呵,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等病情出来再说吧,万一是那什么病,不能拖累公司。”曲涵笑笑。
“你小子,还是这么为他人着想!”赵平无奈地笑笑。
护士过来给他把吊瓶打上,赵平那边有电话在催他回单位,曲涵便让他回去。
赵平一走,他拿出手机,看了看路洋发的旅行攻略,她在广州一个古镇,发了九张照片,无论是光、色彩,还是构图,都很唯美,他笑了笑。
他喜欢看路洋的文字,也喜欢看她的照片,他承认,作为学新闻出身的他,摄影这方面比起路洋来,差的不是十里八里,而是一百里,她的照片文艺范十足,像她的人,处处透着文艺的味道,一看到她的照片,就有恋爱的感觉。
那年初见,他就是因为照片爱上她的。
想到以前,他的心柔软起来,柔软得那个幸福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他想了想,给她发了条信息:【路洋,我希望你尽快回一次北京,最好能赶回来过冬至或圣诞节。】
发完,他放下手机,静静地等她回。
他知道,她现在回他信息,不会那么及时了,他得等,等她有“空”的时候。
今天离冬至还有两天,离圣诞还有五天,离元旦还有八九天,他想,他和她之间,应该要有个结果了,辞旧迎新,他应该要在下一个年头有新的开始了。
2
他醒来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多,路洋还是没有回。
江潮平过来告诉他,今天晚上他值大夜班,他让他老婆熬了小米粥,晚一点会送过来。
他笑了笑,说了声麻烦了,随后淡定地问江潮平:“最坏的结果,有可能治愈么?”
“最坏的结果,就算是胃癌,你这是初期还没到中期,也就是割掉一部分胃,不影响你以后的生活,放心,哥们在这科室待了十几年了,不说是这方面的专家一刀,也是第二刀了,你这手术,我亲自上!
而且,我看片子,边缘清晰得很,我还是比较乐观的,应该是良性,但是良性不及时治疗,也会变恶性!”江潮平自信地笑笑,“兄弟,你得对我有信心!”
他看着江潮平,笑了笑,说:“相信你!”
江潮平呵呵一笑,忽然说,“还记得高二那年我阑尾炎发病吗?那次疼得我以为我要死了,如果不是你,我哪有钱交住院费?咱妈照顾我像照顾亲儿子似的,那时候,我就知道,咱妈是我亲妈,你是我亲兄弟。”
曲涵觉得潮平这话说得过了,他妈妈的工作清闲,才有时间去照顾江潮平的。再加上父亲经常不在家,老娘觉得家里多个人更热闹,没他说得那么伟大。但是潮平感恩,这些年,潮平对自家老娘比他还用心。
正说着,赵平带着饭来了。几个人匆匆吃完饭,赵平对江潮平说:“给曲子用效果最好的药,价格最贵的,别省,我下午打了钱进你的卡,少了你告诉我。”
“嗯。”江潮平点了点头,又重复了开始和曲涵说的话,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春节还能回东北陪爸妈过年。
“曲子,听到没,今年咱几个兄弟全部回老家陪爸妈过大年。”赵平重复了一下江潮平的话,“刚给我媳妇打了电话,让她送点虫草过来,曲子,你得可劲地给我吃,不吃完,明年春天西藏又会送过来,扔了怪可惜的。”
“嗯。”他回了声,这会儿,忽然没有刚知道怀疑是肿瘤时那么无助和失望了,求生欲望也强烈了起来。
“你问了路洋什么时候回来吗?”赵平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问了,还没回我。”想到路洋,他的胸口有点发酸。
“我说曲子,不然先把协议准备好?她回来就可以签字?”赵平看了他一眼,问他。
“也行。”他点点头。
“明天上午我让法务过来帮你,这事速战速决。”赵平又看了他一眼,说。
“好。”
赵平和江潮平待到晚上十点半,看他想睡,告辞着退了出去。
出去后,赵平没急着走,对江潮平说:“去你办公室坐会儿。”
江潮平打开门,赵平跟进去,坐下,点了根烟,问江潮平:“曲子的病,真的没多大事?”
“真没有,你也别担心,如果是癌,也是初期,我细细检查过他的淋巴和全身,即使是中期治愈率也很高。”
“你是专家,可得把控好,自家兄弟的命可交你手上了。”赵平抽了口烟。
“现在关键是曲子,他非得要等路洋回来,办完离婚手续才做手术,如果真是癌,越早越好,你懂的?”江潮平也点了支烟,吸了一口,望着正在烟雾中的赵平。
“明天,我让法务来帮曲子拟协议,拟完协议,我给路洋打电话,让她尽快回来把婚给离了,那娘们心早不在曲子身上了,据说住在那男人家里了。”说到这里,赵平越来越烦燥,“这娘们咋变成这样了?等曲子手术完,明年,我非得报复报复她,让她在圈里混不下去。”
“怎么整她都行,你可别让曲子知道了。”江潮平看了他一眼。
“你告诉我实话,手术完,曲子多久能上班?”
“看病情和他的心情,情绪对病情也是很大的影响。”江潮平若有所思,忽然说了句,“我大三的时候,教授说过一个病例,一个胃癌和一个胃炎的病人,两人搞反了检查报告,胃炎的搞成了胃癌,胃癌的搞成了胃炎,后来医院发现了进行随访,发现了真正胃癌的那个因为诊断是胃炎,放下了压力,心情特别愉快,癌细胞居然无影无踪,而胃炎的那个因为诊断是胃癌,却心中郁结,得了真正的胃癌。”
“你的意思是你要这么做?”赵平望了望江潮平,疑惑地看着他。
“嗯,心理暗示也是治疗的一个手段。不过,你那边能否配合一下,你不是说你们简总希望曲子出山吗?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是真的,能否让他来医院看看曲子,表达一下他的意图?”
“好,这事我努力一下!简总确实有这想法,明天一早我就去找他。”
两个人会心地相视一笑,吸了口烟。
翌日上午,曲涵看了看手机,路洋回了条微信,“冬至可能回不去,圣诞前后尽量赶过来。”
他看了看,忽然不想回信息了。因为在路洋的动态上,他看到路洋昨晚晒了九张图,那是路洋昨晚上散步的照片,路洋旁边有一条雪白的狗,她的手里却没有狗绳,而照片里,狗脖子上明明有条绳子的。
他能想到,那个男人也在。
路洋发这条动态的时候,写了一句话,饭后百步走,我们一起活到九十九。
他知道,这个我们里,已经没有他曲涵了,他知道那个男人,他甚至已经知道那个男人的社交账号。
法务是在上午十点多来的医院,问了他的想法后,又向他确定了一下:“曲哥,你确定房子留给她?赵哥说,房子是你买的,这几年你的存款都花在她母亲的病上了。”
“留给她吧,身外之物,她一个女生,万一以后遇不到好的男人,这个房子还能让她有个落脚的地方。”他抬了抬眉头。
“可是,你想过你自己吗?这个房在海淀,60来平,现在价值三四百万了。”法务又强调了一下,“赵哥希望这个房在你手上。”
“给她!”他加重了语气,不容置疑。
“好!我马上拟!”法务打开电脑,迅速地打起了字,不到一小时,协议就打好了,把电脑递给他给看,解释了起来,“曲哥,关于房子这块,我留了空白,万一路洋良心有知,她不肯要呢?毕竟不是你对不起她,这块到时你们手写添加上去,可以吗?”
他想了想,点了点头,是,他忽略了这个问题,他的路洋,不可能这么绝情,她也是那么骄傲的北京大妞呢,“那你这里留多点地方,如果她坚持不要房子,我想这个房子作为共同财产,她随时可以来住。”
“好!”法务点点头。“如果没问题,我回去打印出来交给赵哥,赵哥带给你。”
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眉眼里看不出喜怒,看着法务匆匆离开。
法务离开不到半小时,赵平打来电话,说简总得知他在生病,一定要坚持过来看他,晚上推了应酬过来。
他笑了笑,心想,这个赵儿……真费心!兄弟为了他,真是拼了。
没有理由不好好活着,不为路洋,只为他这两个兄弟,还有东北老家的爸和妈。
想到这里,他拿出平板,打开公司网页,仔细研究起公司的业务版块来。
晚上七点多,简总和赵平如约而至,俩人手上各提了两个饭盒,他看了看饭盒,这是家香港的连锁餐厅,那一年,他和简总去开拓广东、香港市场的时候,他们俩就经常在这个餐厅吃饭,这家的菠萝包特别好吃。
他知道,简总真的很认真对待他这件事。
“曲涵!”看到他,简总从门口一进来,便嚷嚷着叫了他的名字。
“简总!怎么把你给惊动了?!”他嗫嚅着。
“你这小子,一走五年,就从来没想到去公司看看我?我还经常记挂你,找赵平打听你很多次,你这小子没良心!也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简总放下手中的饭盒,指了指:“看到没?这家餐厅的,以前咱俩在南方经常去的!”
他咧嘴一笑,不好意思地说了句:“您还记得!”
“当然!”简总笑了笑,“这是我们俩的独家记忆,能不记得吗?你小子,休息够了吧,病好了,赶紧给我滚回来,我想让你去负责香港、台湾地区,还有东南亚的业务,非你不可,没别人了!再给你半年时间!”
简总还和以前一样,在别人面前是斯文儒雅的老板,在他面前,就像土匪似的。
看他不说话,简总又说了一句:“这次你可别想推,我下午可找了北大的专家问了,他们说你这病好治,我和赵平说让你转院转那边去,赵平说你这有自家兄弟做主任,水平挺高的,那就在这好好治,缺啥少啥告诉我,我来解决。”
曲涵笑了,说:“简总,您这大包大揽的性子还是没改!我啥也不缺。”
“啧啧啧,赵平你看,他这像生病的人吗?我看,他这完全可以给点工作给他做!嗳,曲涵,我看现在那边的部分工作,你可以慢慢接触一下,你休息了五年,现在慢慢接手,明天我就让助理给你把那边的事务每天送给你过目。”简总看看他的脸色,肯定他的病不严重,于是说。
赵平问他:“曲子,有没有问题?身体有没有别的不舒服?”
“没问题,可以!跟简总说的一样,休息了五年,够了,我接受简总的邀请和安排!”
“这就对了!我等会儿把你的片子带去给北大,给他们看看,听听他们的意见,我看让他们过来做个专家会诊放心些。”
“太麻烦了,这里的主任也挺厉害,依他的经验,良性的可能性很大,我信心很高。”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简总和赵平先后离开。
他在心里仔细梳理了一下香港、台湾地区,以及东南亚的业务版块,心里有了想法。
3
冬至那天早上,他给路洋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几声,路洋才接起,像还没起床,他说,“路洋,今天冬至,广州吃饺子吗?”
“广州不吃饺子,这边说冬至大过年,今天是要一家人团圆的。”路洋懒洋洋地说。
“你想吃饺子吗?想吃,我包点放冰箱,等你回来煮给你吃。”曲涵听了路洋的话,心里一阵酸楚,他的女孩说广州那边冬至是个团圆的日子,她忘了,在北京,冬至也是团圆的日子,也是应该一家人在一起的。
“嗯,你想包就包吧。”路洋还是懒懒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他又问了她一句,“具体点的日期,最好能一起过平安夜。”
不能过最后一个冬至,能一起过最后一个平安夜、圣诞节,也是不错的,他想。
“尽量吧!”
他还想说什么,路洋已经不耐烦了,“还有其他事吗?没事挂了,我尽量赶那个时间回去。”
他沉默着,路洋可能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对,轻轻地说了句:“曲子,挂了吧,我尽量尽早回去。”
说完,路洋挂了电话,他的电话里传来嘟嘟声,他才反应过来。
他嘲笑了一下自己,是啊,现在,她烦他了,他现在是个让她觉得烦的人了。
他又给爸妈打了电话,老娘说:“曲子,路洋又不在家吧?你要不回来过节?”
他没亏欠路洋,却亏欠了自己老爹老娘,想到这儿,眼泪盈满了眼眶,强忍着回去,然后对老娘说:“妈,昨儿我原来的公司简总找了我,让我先熟悉公司业务,明年调去香港,负责东南亚和港台的业务,年底我就不回了,春节我和赵儿、潮平一块回家陪您和爸爸过年。”
听到他说工作有了着落,春节又会回来,老娘高兴了起来,马上和他老爸说:“老曲,你看你儿子又回原来公司了,我就说,咱儿子不会差!五年没上班,老板都没忘了他。”
老爸听到接过电话,仔细问了问工作的情况,他如实地说是赵平找了简总,恰好简总也一直在想要他回归,老爸静静地听着,良久说了句,“曲子,知恩图报,别忘了赵儿的恩情,好好工作,回报简总。”
那年他大学毕业那年,跟着简总闯天下的时候,老爸也是这样交待、告诫他的,那年老爸说:“曲子,不要怕辛苦,创业不易,你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简总,你还年轻平时多做点没什么,简总压力大,你要多替他分担些。”
现在,仍是如此。父母总归是高兴的,他知道。
冬至那天,赵平、潮平两家人一起过,把他也接出了院一起包饺子,那天包了几百个饺子,他拿了些放在自家冰箱。
这几天在医院,除了检查就是打吊瓶,他感觉自己的胃好像没以前那么胀气,也没有那么疼了,他都有点觉得赵平和潮平太大惊小怪了,可能就是普通的胃炎,哪有什么肿瘤?
接到路洋的信息是五天后,她说她买了第二天的机票,赶回来过圣诞节。
那天,赵平去机场接了路洋,送回了家。
赵平自己烧了壶开水,坐在沙发上,问路洋:“介意我在你家喝壶茶吗?”
路洋嘻嘻哈哈地说:“赵总在我家喝茶,我盼都盼不来呢。”
赵平泡了茶,坐在沙发上,看了看路洋,欲言又止,路洋明白,赵平这是有话和她说,便也不客气,问他:“赵平,别婆婆妈妈,说吧,有啥事?”
“说说你和曲子的事吧,你有什么打算?”赵平喝了口茶,抬起脸看路洋。(小说名:《那个说不负遇见的男人终于离开了》,作者:廖三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