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之痛 回忆我们的爸爸妈妈
父亲和母亲年轻时的合影
小时候每到七夕节的到来,就会听老人们讲牛郎织女的故事,其实我的爸爸妈妈就是牛郎和织女。
1924年的四月初七,我的父亲在江苏省涟水县五港港北村嵇庄出生了,在家排行四,在他上面有一个姐姐两个哥哥。
我们的母亲至今我都不知道她的出生年月 ,知道母亲的家和父亲的家很近,还有亲缘关系,印象中家人也从未给她办过生日,而她却记得我们每个人的生日,我30岁那年就母亲让姐弟们给我寄来贺卡,对于母亲我们做子女的对她亏欠的太多。
父亲是1943年参加革命,抗战胜利后父亲和母亲结了婚。听母亲说父亲的奶奶和母亲的奶奶是亲姐妹,那个年代亲上加亲的婚姻很多,直至70年代还存有这样的婚姻,我大姑家的女儿就嫁给了我三姑家的儿子。
母亲自打过门就与父亲聚少离多,独自在家种着六亩薄田,短暂的探亲也就成了母亲和父亲甜蜜的相聚,但每次的分别都有可能是永别。
母亲曾回忆的对我们说,父亲的部队打到徐州了,她就和奶奶一起从家乡走200多里到徐州去看望父亲。解放上海后父亲在上海驻扎,没读过书的母亲居然能独自到上海去找父亲,夜里走累了就在麦田里躺下休息一晚,第二天继续赶路。我曾经问过年老的父亲,“您进城后为何没想着结束这段带有血亲的包办婚姻”,父亲说:“你们的妈妈嫁给我时,替我照顾你们的爷爷奶奶,我不能对不起她”,这就是父母的爱情。
1951年赴朝鲜之前
1951年7月3日父亲的通行证
1949年刚解放,朝鲜战争爆发了。1951年父亲作为一名志愿军战士又再次奔赴战场。而这时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子。
上图1955年左右摄于朝鲜
而这个孩子不到两岁就夭折了,这张照片是父亲一直保留在日记本里的纸质照片。后来的两次小产也让母亲的身体更加虚弱,直至1958年12月份才有了我的大哥国平,31岁的母亲为了来之不易的这个男孩,在村子里向每家要了碎银打了一把银锁戴在大哥身上。这把银锁现在传给了他们的重孙子,希望嵇家的后代平安健康。直至八十年代才得知因为母亲的血液是O型而父亲血型是AB型,他们的孩子得溶血症的可能性很大,之前的孩子没有保住有可能是溶血症而夭折。
1959年父亲授衔时的最帅气的照片
1959年父亲参加了建国十周年的天安门阅兵式,他负责通信保障工作,地点就在观礼城楼下西侧。
1959年9月
当年嵇国庆哥哥考上北京科技大学,他们在天安门广场拍了合影,父亲当时在天坛公园参加装甲兵方阵的训练,似乎临时住在前门的廊坊头条,照片中的母亲身怀六甲(我的姐姐)还抱着哥哥,因为军纪是不允许军人在大街上抱孩子的。
1972年父亲在北京市委
在十年动乱的时候,作为部队派出人员参加地方建设和治理,先后在701研究所工作过,西城区教委,最后落在北京市委外事组多年。父亲虽然是军人出身,但为人正直善良,在那动乱的年代,他帮助过的人无计其数。
李长太叔叔对父亲回忆(一)
李长太叔叔对父亲回忆(二)
1979年的一个下午,当戎马一生的父亲即将转业到地方,看到熟悉的领章帽徽已经摘掉,莫名的伤感油然而生,虽然也见过父亲穿便装的时候,但部队还是属于我们的家,这一次不一样父亲将永远离开部队,看到您满嘴的溃疡,真的是疼在心里,您却坦然接受,您是一名真正的军人,履行了一切行动听党指挥的职责。
对于我的去留您作为父亲尊重了我留在北京的决定,至今我忘不了您独自打包行李的背影,忘不了从这一天起我将独自生活成为和父母远隔千里的分别。
1986年摄于海滨
爸爸妈妈带着简单的行李也带着我的那颗石榴树更带着我的兄弟姐妹们来到了陌生的城市,从此扎下根来。
1986年全家合影
1986年在江苏连云港这座小城市里哥哥娶亲、姐姐出嫁,弟妹上学工作,生活就这样在父母的呵护下一年年的继续。那时的我们体会不到父母的艰辛更体会不到父母在逐渐衰老。
1990年与外孙女
1993左右的夏日拍摄于白天鹅宾馆
1990年父亲和女儿在院子里
还记得您在院子里种的玫瑰花,比孙女都高,每天清晨您在院子里摘下成熟的草莓给孙女留着,更记得您哄着孙女在您的背上。
1990年母亲和女儿在葡萄架下
还记得在这个葡萄架下,姥姥慈祥的笑容浸润到外孙女的心里,那时候觉得父母不会老,会永远陪着我们,然而您们却老了,还记得妈妈用颤抖的手为我们做好一桌的饭菜,该上桌吃饭时您却说累了要歇会抽颗烟,让我们先吃,还记得您喊住卖青蛙肉的小贩,为女儿我精心烹制。
2003年嵇国庆哥和嫂子探望父母
2005年,很久不能进食的母亲被诊断食道癌晚期,已经不能手术,医生告诉我母亲只有一年的时间,还记得那天晚上我靠在您的背后,泪水不住的流,您似乎有很多话要告诉我。一年之后的八月二十九号,害怕的电话终于来了,当我夜里赶到医院时,您在弥留之际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了您惦记的三丫头后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2006年的七夕,母亲走了,在父亲的眼中母亲就是他的七仙女,在母亲卧床的两年里是父亲陪伴她的身边,夜里帮她翻身换尿片,和刘利一起为她擦洗身子。当噩耗传来时父亲竟像孩子一样大声哭泣说“你们的妈妈这辈子太辛苦了”,只有父亲才知道母亲在他背后付出了多少。
2015年的父亲
2015年父亲获得抗战胜70周年勋章
2015年连云港市副市长看望父亲
在只有父亲的日子里,他一个人继续支撑着这个家,像一棵大树为我们儿女、孙子女甚至重孙子遮挡风雨。
只是每到清明时节和七夕节,父亲的身体健康都会很差,他都会想念天堂里母亲,提醒我们子女该去上山看看母亲。
然而2017年七夕节到来的时候,父亲的病情加重,他在昏迷中喊着妈妈,那是因为因为一级战备奶奶去世时他未能见到最后一面,父亲清醒时说对我们说“为什么你们母亲走时不让我见”,因为当时父亲已经80多岁担心他接受不了母亲离别的场面,由我陪伴他在家等着,直至母亲骨灰下葬时才让他与母亲道别。这两位在父亲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位女性,父亲都没能看到她们最后一眼。
父亲的灵前一只蝴蝶从空中落下
2017年9月1日下午四点五十分,我们最亲爱的父亲离开了我们,去天堂找我们的妈妈,牛郎织女终于相见了。父亲走了不想让他在那冰冷黑暗的抽屉里度过,我很想再和他多呆一会,哪怕他不说话,默默的陪他走完最后一程。在父亲灵前的烧纸蜡烛一直燃烧着,就是想为他点亮去天堂的路。我在烧纸的时候忽然一只黄色的小蝴蝶从空中滑过我的鼻尖落在地上,难道他是父亲的化身?这就是传说中的化蝶?我轻轻的把他放在手心里,随即他扑棱了几下翅膀从我的手心里飞走了。
没有爸爸妈妈的最后一次合影
做子女的我们总是回想起爸妈在身边的日子,即使挨过父母的训斥和打骂那也是种回不去的父母之爱。如今我们也老了,也当起了爷爷奶奶,而我们多么怀念自己当儿女时的幸福,有您们的呵护有您们的陪伴。
感谢爸爸妈妈给了我们一个完整的家,您们含辛茹苦的养育了我们,还养育了我们的孩子,孙子孙女在您的呵护下都已成人有了自己的事业和家庭您们的重孙子女们正健康的成长。愿来世我们还做您们的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