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文明历史：佛教对中国民俗的影响

在上古时代，中国民众即有许多相当原始的信仰习俗，如自然崇拜、生殖崇拜、图腾崇拜、祖先崇拜、英雄崇拜等。与这些信仰和崇拜相对应的是，出现了大量的祭祀、巫术等民俗活动。到了汉代，虽然儒家学说占了统治地位，但是民间仍存在着那些上古遗留下来的原始崇拜。而在佛教传入以后，特别是南北朝以后，中国民众逐渐接受了印度传来的佛教文化，并把它改造吸收，使自己的头脑中增加了新观念和新的崇拜对象。就这样，诸如“六道轮回”、“因果报应”等思想逐渐变成了民众的共识，而诸佛菩萨、天王阎罗、金刚罗汉等也在中国民间的万神殿里确定了自己的座位。由于这种种新观念和新崇拜对象的确立，直至今天，这种民间信仰仍在起着作用，仍在规范着许多人的日常生活习俗和伦理道德观念。

关于佛教对中国民俗的影响，前两章已经谈过一些。这里主要介绍两点，即岁时节日和人生礼仪。在前两章的民俗部分，我们谈到了几个与佛教有关的节日。这里，我们要谈到更多与佛教有关的节日。有三个理由:第一，随着时代和社会的变迁，中国的节日到宋代以后变得更多了，这大约是文化积累的结果。第二，宋代以后，各种记录也比以往多，资料相对丰富。第三，佛教已经成为民间的普遍信仰，渗入民俗节日的活动当中。

宋人吴自牧《梦粱录》卷一《正月》中说:正月朔日，谓之元旦，俗呼为新年。一岁节序，此谓之首…不论贫富，游玩琳宫梵宇，竟日不绝。”这里说的是南宋都城临安（杭州）的元旦，这一天，人们要到寺庙中去游玩。这时的寺庙之所以能成为游玩的场所，可能是因为人们在新年第一天除了祈求全年的幸福外，还希望可以有所观赏。须注意，这里说的元旦与我们今天的元旦不同，说的是阴历正月朔日，即初一。按《荆楚岁时记》的说法，每月初一都是斋日这样，元旦人们到佛寺去游玩，与以上两种说法都不相背。元旦本是中国传统节日，但也染上了佛教的影响。

正月初八不是中国民间的重大节日，但据说这一天是诸星下界的日子，因此要祭星。据乔继堂先生《中国岁时礼俗》一书引清人汪启淑《水曹清暇录》:“正月八日，俗传诸星下界，京城内外，庵观寺院僧道，多揽檀越施主年庚，陈设祭品，为坛而禳，冀得香仪。”又引《大同县志》:“初八日，俗唤‘八仙日’。是日，顺禳星辰。先是，前腊，各庙僧道与相识者送迎祥疏一道，至期，家家布施，各庙僧道有回以果饼者，有留之吃斋者，则视布施之多少为差。”这似乎是个道教的节日，但佛教也参加了进来。民众则不管是佛是道，只管图个吉祥。隋唐时代元宵节的盛况已在上一章介绍过。宋代的情况可见于以下记载。

金盈之《醉翁谈录》卷三:“上元，自月初开东华门为灯市…诸灯之最繁者，棘盆灯为上。是灯于上前为大乐坊，以棘为垣，所以节观者，谓之棘盆山棚上棘盆中，皆以木为仙佛人物车马之象，尽集名娼立山棚上。”吴自牧《梦粱录》卷一《元宵》:“正月十五日元夕节，乃上元天官赐福之辰。昨汴京大内前缚山棚，对宣德楼，悉以彩结，山沓上皆画群仙故事，左右以五色彩结文殊、普贤跨狮子白象，各手指内五道出水。…今杭城元宵之际，州府设上元醮，诸狱修净狱道场。”宋代的灯节似乎比唐代的还热闹，而且持续的时间很长。其中与佛教的关涉也似越来越少。至于明代以后，灯节的宗教色彩则更为淡薄，只是在人们的庆祝活动中出现一些如唐僧西天取经之类的节目。

《梦粱录》卷一《二月望》:“仲春十五日为花朝节。浙间风俗，以为春序正中，百花争放之时，最堪赏游…崇新门外长明寺及诸教院僧尼，建佛胜会，罗列幡幢，种种香花异果供养，挂名贤书画，设珍异玩具，庄严道场，观者纷集，竟日不绝”由此可知，二月十五日是宋时浙江的花朝节，同时又是佛教的涅节，二者合在一起，自然热闹。俗间传说，二月十九日为观音诞日，所以中国民间在这一天要举行观音会据潘荣陛《帝京岁时纪胜》载北京清代习俗“十九日为观音大士诞辰。正阳门月城内观音庙香火极盛，城内外白衣庵、观音院、大悲坛、紫竹林，庙宇不下千百，皆诵经聚会。”

我国民间信仰观音要胜过如来，北方如此，南方也是一样，也举行纪念祈祷活动。如《中华全国风俗志》记江苏吴中:“二月十九日，为观音诞辰。士女集殿庭炷香，或施佛前长明油灯，以保安康。或供长幡，云求子得子。既生儿女，则于观音座下，皈依寄名，可保长寿。僧尼建观音会，庄严道场，香花供养。”《梦粱录》卷二记曰:“三月二十八日，乃东岳天齐仁圣帝圣诞之日，其神掌天下人民之生死，诸郡邑皆有行宫奉香火…都城士庶，自仲春下浣，答赛心愫，或专献信香者，或答重囚带枷者，或僧道诵经者，或就殿庑举法音而上寿者，舟车道路，络绎往来，无日无之”这位东岳天齐仁圣帝，又称东岳大帝，即是泰山之神。中国自上古时起就崇拜泰山，历代帝王到泰山封禅，被视为大礼。从《梦粱录》的这段记载看，这种纪念东岳大帝的活动在宋代已遍及全国，而且僧人也参加了进来。

中国古代有清明扫墓的风俗，而清明之前三天是寒食，所以人们把两个节连起来过。寒食是要禁止烧火做饭的，一般要禁三天，这就到了清明。宋人周密《武林旧事》卷三记曰“清明前三日为寒食节南北两山之间车马纷然，而野祭者尤多……尼庵道院，寻芳访胜，极意纵游，随处各有买卖赶趁等人，野果山花，别有幽趣。”人们在寒食到寺庵中寻芳访胜，勉强使清明寒食与佛教挂上了钩。不过，大约在南宋之后，寒食节后，僧人也往往为施主做些“青粳饭”作为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