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诗写得如何?许多书呆子论诗了无生趣 还到处指指点点误人子弟
2019年初,我刚开始在网上发诗,没想到其中的一句竟然引起轩然大波。诗是这样写的:
索居
野径天涯岛,春寒花落早。
青山未醒时,独把光阴扫。
这首诗是我2014年的练习之作,曾发表在当年的《贵州诗联》第10期。我把它发在网上之后,不少人转发。但是其中一位在网上教人写诗的作者留言,对最后一句“独把光阴扫”表示不解,意思是说,可以扫地扫垃圾,“光阴”怎么可以扫呢?我做了解释,对方仍咬文嚼字越扯越远,记得当时我为了停止无意义的争论,打哈哈说:诗不达。可大概对方想向她的子弟显示学问,仍穷追不舍。我意识到这是水平差距的问题了,拉黑了事。
我觉得有些人的眼光可能是装了刀子,了他们的眼,立即就被切成一粒一粒的字,无法完整地理解。《索居》是我自己心境的外化,我塑造了一个静谧独处的隐者形象。“独把光阴扫”并没有什么深奥,正如网络流行语“哥抽的不是香烟,是寂寞”,隐者扫的也不是落花,是光阴。正是这次争论,使我内心诧异,这等无趣之人居然大模大样地讲诗,还有一群人随声附和。真是令人失望:
论诗有感
诗家须有真情趣,竖子无知好作师。
不解光阴拟人扫,咬文嚼字一何痴!
想起这桩旧事,缘于前几日无意中看到宋代诗人魏野的《寻隐者不遇》:
寻真误入蓬莱岛,香风不动松花老。采芝何处未归来,白云遍地无人扫。
“白云遍地无人扫”,多么迷人、脱俗的景致,由此也可想见隐者超然出尘的胸怀!若依痴人论,这白云不能扫、无需扫,也得定义为“病句”了。
魏野的这首诗与贾岛同题的《寻隐者不遇》颇有几分相似。贾岛诗曰:“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贾岛诗的妙处在于略去了问句,以洗练之笔写出一波三折的效果。魏野则用一句“采芝何处未归来”就把贾岛的诗意全部概括了,省出的篇幅,可以使内容更加丰富。香风不动,松花自落,隐者居处之清幽可见。白云遍地,是一种视觉效果。诗人暗忖隐者“采芝何处”,于是举目四眺,因为视线足够远,唯见朵朵白云如坠平地。至于“无人扫”,只有童心未泯的人才会产生这般闲情逸致。
魏野本人就是宋初有名的隐士,一生没有出仕。据《宋史》记载,魏野隐居之处“清泉环绕,旁对云山,景趣幽绝”,宋真宗派使者征召他出山为官,他“闭户逾垣而遁”,就是关上门翻过墙头跑了。可见,魏野是真的隐士,他与不少隐逸者有交往。“寻真误入蓬莱岛”,这次寻访的隐者看来是个道士,魏野称之为得道成仙的“真人”,足见敬仰之情。
魏野作诗效法姚合、贾岛,苦力求工,但诗风清淡朴实,并没有艰涩苦瘦的不足。他一生清贫,却又不随波逐流,为后人称道。现实生活中,很少有人能够做到像魏野那样甘于清贫,但是诗人可以在作品中表现自己的潇洒。
几年前,当有人向我介绍当代诗人星汉的《游沙湖遇雨》一诗,我第一感觉就是两个字——潇洒!且看:
下海无能却下湖,湖中雨点化青蚨。天公向我买诗句,我折芦花蘸水书。
这首诗里隐藏着诗人的自嘲和自傲,也表现了诗人恪守精神世界的价值观。“下海”表面是和“下湖”相对,实际语带双关,作者年轻的时代,正值改革开放之初,许多人辞职经商,赚得盆满钵满,称为“下海”。诗人这种物种,是不善于经商的。所以作者自嘲“下海无能”,只好去“下湖”了。没想到,刚下到湖里,突然下起了雨,雨点滴到湖面,晕起点点涟漪,仿佛一枚枚的铜钱。青蚨,古代指铜钱。
这时候,诗人突发奇想,天公撒下这么多铜钱,莫不是想向我买诗?因我在水里,无纸无笔,于是折下湖边一根芦苇,以芦秆为笔,以湖水为墨,给天公写起了诗。这首诗里面,全是诗人的精气神。这种精气神,是诗人通过刻意的联想安排表现出来的。比如,天公撒下铜钱来,为什么一定是买诗?就算是买诗,为什么不上岸来,穿好衣服再为之书写?如果那样,就太无趣了。诗人在插科打诨中,表达的是对自己才华的自信,甚至骄傲。
诗人要有想象力,要识趣。随着近些年传统文化热,许多人开始吟风弄月,酬唱互吹,咬文嚼字,掉书袋,都不足为法。海量的当代诗词作者中,优秀者可谓凤毛麟角,难得一见。这就是我不太热衷混诗词群、诗词论坛的原因。
自媒体的兴起,使当代诗词的传播范围扩大,时而也能读到优秀的作品,遇到优秀的诗人。我惊喜地发现,居然还有不少女才子,水平臻于一流。比如河北的眉卿、山东的徐艺宁,自称“平生不作无聊句,自信胸中有绮梅”,还有一位“清风徐来”网友,我只读了她一首诗,便果断关注了她。她们都属于“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幸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