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李嘉诚第一次感受世态炎凉 却是李嘉诚尊敬且崇拜的人生导师
1937年7月7日,“七·七事变”爆发,日军发动全面侵华战争。1939年6月,潮汕沦陷,日寇肆虐,以往安居一隅的潮州瞬间陷入战火中,四散逃难的人络绎不绝,李云经一家也在其中。
在与妻子庄碧琴商量后,李云经决定带家人前往香港投靠妻弟庄静庵。香港当时还未沦陷,作为殖民地,在英国的庇护下,太平已久。1935年,27岁的庄静庵只身奔赴香港,涉足钟表业,从最简单的布质、皮质表带做起,渐渐做大。他的产品质优价廉,深受代理商和消费者欢迎。后来又开始兼营钟表贸易,购入瑞士钟表,再销往东南亚各国,生意做得很成功。
1940年冬天,当李嘉诚一家历经磨难来到香港时,庄静庵已被香港的潮州人视为成功人士。
庄静庵得知姐夫一家到港后,专门腾出房间让李云经一家人住下,并设家宴为他们接风。席间,庄静庵仔细询问了家乡和族人的近况,然后又为姐夫介绍了香港现状,他劝李云经不要心急,先安心修整,好好熟悉一下香港,然后再慢慢找工作。
庄静庵并没有将姐夫安排到自己的公司做职员,这令李云经夫妇始料不及,或许,在庄静庵心里,生意就是生意,绝不能将公司的人事与亲戚关系搅和在一起。
李云经长期接受传统文化教育,之前又一直生活在中国传统伦理氛围中,对于妻弟的做法,睿智的他尽管明白这是生意人通常做法,在理智上完全想得通,但在情感上却并不容易接受。妻子庄碧琴则更为委屈,完全想不通亲弟弟为什么会这样对待自己一家,他想去质问弟弟,但被李云经制止。李云经不想给妻弟添太多的麻烦,来香港投靠,已是无奈之举。而且,他毕竟是饱读诗书的文化人,有着中国传统儒士惯有的清高心理,不愿为“五斗米折腰’。
另一方面,庄静庵的事业正处于拓展阶段,他并不满足于之前的成绩,想要扩大经营规模,因此之前赚的钱基本都投入到生意中了,所以,在家庭生活上仅属小康,如果再要负担姐姐一家,那无疑是个“拖累”。更重要的是,庄静庵一心投入事业,工作非常忙碌,堪称夜以继日,每天都要工作10多个小时。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他还会经常来看望姐夫一家人,嘘寒问暖。后来,来的次数就越来越少,有时,一周都不见他的人影。庄静庵并非刻意如此,完全是因为忙于事业,他对自己家人也是如此,很少有时间和心情与家人共叙天伦。
老话说“商人重利轻别离”,讲的是商人并非天性就无情,而是商场竞争冲淡了内心情感。对此,庄静庵曾深有感触地说道:“香港市场,竞争激烈,不敢松懈懒怠半分,若不如此,即便是万贯家财,也会输得一贫如洗。”试想,庄静庵假如讲情,对姐夫一家照顾得无微不至,那么,别的不说,但对李嘉诚而言,其日后必然容易产生依赖思想,进而缺乏奋斗精神,因为说穿了,人本身是一种好逸恶劳的动物,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奋斗是因为环境所迫,英雄是时势所造就,只有很少情况下,是因为个人对事业真心热爱所致。当然,这里并不是说李嘉诚就不是这样的英雄,只是从结果来看,庄静庵的“冷漠”,反倒是成全了李嘉诚的辉煌人生。如果逃难到香港后,李嘉诚过的是温饱无忧的富家子弟生活,一直被舅舅照顾,那他还能取得如今的成就吗?答案应该是偏否定的。
除了庄静庵这门至亲,李云经夫妇在香港还有不少潮州的亲友同乡,他们也曾来李家看望过两三次,但此后便没了消息。潮州人在异国他乡向来以团结互助而著称,不过这主要是在生意合作上,要说纯粹的人情“帮衬”,其实是非常有限的。
多年以后,在回首少年时的那段仓皇岁月时,李嘉诚这样描绘自己当时的心理变化:“小时候,我的家境虽不富裕,但生活基本上是安定的。我的先父、伯父、叔叔的文化程度很高,都是受人尊敬的读书人。抗日战争爆发后,我随先父来到香港,举目看到的都是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就感到这个世界原来是这样的。因此在我的心里产生了很多感想,就这样,童年时五彩缤纷的梦想和天真都完全消失了。”
这里所谓的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虽然没有特指舅舅庄静庵,但结合事实,从舅舅对自己一家的态度上,李嘉诚应该是感受最深的。当然,对于庄静庵,少年时期的李嘉诚还是非常尊敬并崇拜的,舅舅不像他的父亲和叔伯,总是引经据典地大谈伦理道德,他是个精致的实用主义者,是个不爱清谈的搏命猛人,这让李嘉诚感受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态度,而且,舅舅只身奔赴香港、白手起家的创业经历,也给李嘉诚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他觉得这种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极有挑战性,值得学习,而且从生存的角度考虑,更加值得选择。从一定程度上说,正是在舅舅这位“人生导师”身上,李嘉诚坚定了日后创业致富的志向和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