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 村无闲草 家有艾香！艾草是农家的保护神

文/殷艳丽

五月的农家，矮矮的院墙内石榴树正开花，红艳艳亮灿灿的，门台两旁粗瓷罐里的指甲花，也在灼灼地开着。还有死不了花，小巧玲珑也招人喜欢。有的人家在院中放一口褐色粗瓷的大水缸，缸边长者一大丛薄荷，翠绿翠绿的，摘一片贴在太阳穴，清清爽爽的，眼睛顿时明亮起来。院墙外土坡上，沟渠边，则是成丛成丛的艾草、野蒿，还有不知名的野草。一片片，簇拥着，依偎着，伴着清风明月，守着庄户人家。一年年，绿了又黄，黄了再绿，生生不息。

端午到了，家家户户都插上艾草，驱毒辟邪。一个村子都弥漫着艾香。

奶奶家篱笆边长的全是艾草，她在门鼻上插了几枝，青砖灰瓦黑木门，加上这几枝青青的艾草，真像是一首生动的诗文呢。

艾草有一股独特的清香，牛羊不喜欢吃它，鸡鸭不啄食它，它似仙草一般，无拘无束的生长着，茂盛着。但农家谁也离不开它。

早在《诗经》中，就有采艾的习惯，“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艾草和甜美的爱情联系在一起，一边采着艾草，一边思念着心上人，想想这画面就让人心醉。

每到端午，奶奶摘了新鲜的艾叶，洗干净了，放在竹箩上淋干水，然后放在盆里撒上些面粉，用筷子搅拌均匀，放在锅里一蒸，出锅后浇上麻油，拌上蒜泥，吃起来真是美味无比。

后来家里富裕了，奶奶就用油炸一炸，油酥清香，让人垂涎欲滴。

奶奶的绝活是用艾草榨出汁液用温水和面粉包水饺，在村子里堪称一绝呢，活出来的面筋道而且色彩鲜绿，且有艾叶的奇香，煮熟出锅后水饺皮翠绿翠绿的，漂亮得让人不忍心吃掉它，简直是艺术品一样。

有时候奶奶还用艾草叶煮汤，奶奶说，家有艾草香，气煞开药方。

夏天傍晚时我们坐在院子里乘凉，奶奶就在屋里熏上艾，蚊虫几乎在屋里不能呆上一分钟。然后奶奶就和我们坐在一起讲艾草的故事，她说从前有一个书生，家里非常贫穷，娶不起媳妇，但他心肠很好，有一次他在集市上看到一位老人快要饿死了，就把自己的衣服卖掉给老人卖吃的，使得老人幸免于难。晚上书生做了个梦，梦到了那位老人，她言称自己是神仙，为答谢他救命之恩，就赠给他一束艾草，告诉他，艾草有奇用，可以治病救人。后来有一位富家小姐得了病，怎么也治不好，书生就用艾草试试，结果小姐的病马上就好了，并和书生结为夫妻，过上了美好的生活。

艾草真的是有奇用。

家有三年艾，郎中不用来。它是农家的保护神呢。

奶奶每年都把新鲜的艾叶晾干收藏起来，用途大着呢。

父亲的一生从没有吃过药，也没有得过病，只是干农活累的时候经常腰疼，疼得最厉害的时候都直不起腰来。奶奶知道父亲的老毛病，晚上就给父亲用艾草熏腰，再用艾草让父亲泡脚，不知是艾草真管用，还是父亲有耐力，第二天他继续干农活，从来没有耽误过。

我的记忆中，没见过奶奶吃过药，也没见过父亲吃过药。

奶奶过世时，八十有三，无疾而终。父亲过世时，八十有一，无疾而终。

《本草纲目》中称艾草为“医草”，“艾叶能灸百病。”《孟子》也有“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的说法。宗奭在《本草衍义》中说，花木百草皆有佛性。

奶奶就常常说，世间无闲草，遍地是灵药。在奶奶眼里，它们都是宝贝，奶奶一生藏药于室，怀慈于心，如同这绵绵的艾香，余味悠长。

如今我离开了故乡，住在城里。小区里赖大姐在楼前空闲处种了月季玫瑰，再就是艾草，夏天黄昏时我们喜欢在小区里走走，不用担心蚊叮虫咬，有艾草呢，艾草的香味是蚊虫的天然克星。

端午节这天，赖大姐提前剪好艾草，给大家分了分。

好一个如艾草般清香的赖大姐。

我虽然离开了故乡，但是 ，艾草随处可生，它依然陪伴着我。

浮生若梦，艾草有情。

（壹点号 素年瑾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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