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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这部剧好看?那你就是真老了

2020-12-16 09:3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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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追了一部新剧,赵又廷、白敬亭、乔欣主演的《平凡的荣耀》。

没有办公室狗血恋情,职场也讲得有能共鸣的地方,尤其新人小白初入职场的困惑与惶恐,很有代入感。

这让我这种被国产剧的职场玛丽苏恶心够了的观众,终于有了从臭水沟抬起脸拥有了呼吸权的感觉。

但15集追下来,新鲜感逐渐消退,感受最深的不是“荣耀”,而是遗憾“平凡”。剧中的很多人物和细节,设计得过于夸张刻意,放在当下,已经让人觉得突兀和跳戏,简而言之,过时了。

赵又廷演的吴恪之,被塑造成一个工作能力很强,但脾气暴躁得令人窒息的职场老鸟。现实中,能在大公司混到中层自己带团队的,哪可能有实力满分但情商负分的人呢?

像吴恪之这种,动不动就冲人咆哮,把东西扔一地的做法,过于夸张且行事逻辑很幼稚。

难道把孙弈秋工位上的文件夹全倒地上,就能逼他自动走人了?

林宇明作为吴恪之的下属,心甘情愿和他一起被发配到专门管垃圾项目的四组,从来只埋头做事、毫无怨言。

这样忠心耿耿的老部下,就算工作一时有所疏漏,不至于把文件扔到他脸上吧?而且还是在其他部门的人围观的情况下。这已经超越了发脾气的范畴,是羞辱人了。

更何况,没有上帝视角的吴恪之并不知道林宇明因为隔壁组长的劝说,心思有所动摇才导致工作懈怠。那他有什么理由为这点事生气到要羞辱老部下,是患了躁郁症吗?

看他之前吼孙弈秋吼得青筋暴起,真的是抑制不住的狂躁,分分钟马咆哮灵魂附体。

第14、15集,王总把一个接近完成的项目交给吴恪之的四组来做,摆明了送他升职。但吴恪之拒绝了,坚持要做农业项目。这样一来,既失去了升职的机会,也得罪了王总。

观众都把对吴恪之固执的不理解打在弹幕公屏上了:先做王总的项目,再做农业项目,有何不可?

王总给的项目几近完成,而农业项目是全投资圈集体都不看好的,它又不是獐子岛的扇贝,还怕它跑掉了吗?

本来一改偶像路线的赵又廷,以满头乱发、微微驼背、眼神荒凉bode得观众好感,但演着演着,又被编剧带入了老套路——这一次不是做情圣,而是做情怀,他又奉命塑造了一个理想化人物。

剧集的另一个主角——只有高中学历,空降到投资公司做实习生的职场小白孙弈秋。

白敬亭还是蛮符合人物气质的,演出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职场新人的慌乱、迷茫与困惑。

作为围棋棋手,他的记忆力特长、抗压力优势,还是转化到了职场工作中。但在一些职场情境里,他的行为也很迷惑。

比如孙弈秋跟郝帅(魏大勋饰)组队参加实习生考核——模拟投决会上的项目提案。郝帅临场出了状况,孙弈秋接替讲解。尽管之前台本背得熟,上场后还是磕磕绊绊。

第二个环节是把自己看好的投资项目推荐给搭档,获取认可。如果不认可,需要给出合适的理由。

前面讲项目磕磕绊绊的孙弈秋,到这个环节突然变成流利自信的演说家了。这样的转变,没有铺垫也没有交代,只能是编剧金手指习惯性开光。

这一段的逻辑也很迷。孙弈秋表示“不投”郝帅推荐的项目。理由是自己还不够好,对大牌、设计、女装一无所知,如果贸然选择当这个项目的投资人,只会把项目给毁了。

这很明显是偷换概念,把“项目值不值得投”变成了“我是不是合适的投资人”,而吴恪之等一众资深投资人还对这样的诡辩术表示了称赞。

这段戏写得如此得心应手,编剧的OS想必是:俺是没参加过投决会,但俺难道没看过奇葩说,没参加过大学生辩论会吗?

国产职场剧最大的问题,就是编剧玄幻题材写多了,习惯了升级打怪的套路,习惯性让主角从一个成功走向另一个更大的成功。殊不知,现实里,真正让人成长的,不是成功,而是失败;不是爽,而是痛。

下面我们用韩剧《未生》作为参照物(待会儿再说为什么选这部剧)来看看什么是假理想主义,什么是真英雄主义。

职场小白,你必须努力,因为你除了努力一无是处——

人在江湖飘谁不挨飞刀?职场老鸟要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这才是罗曼罗兰所说的“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

国产剧普遍有个毛病——太喜欢“点题”和“说教”,动不动就要来一段金句鸡汤(正确的废话)教做人,似乎不如此不足以彰显一部剧的价值观。

《平凡的荣耀》也有这种毛病。

就好像剧中的学霸实习生高思聪,时不时就来一句碎纸机的比喻,以及“每个人都要找到自己的价值”的感叹。

这或许是国人从小写作文总结中心思想养成的习惯吧。但这种点题的金句,经由不适合的人物的口说出来,就会突兀跳戏。

剧中孙弈秋的妈妈(刘佳饰),失去了丈夫,生活比较贫困,平时靠在酒店打扫房间赚取收入。这样的一个人,日常纠结柴米油盐的价格是合理的,她跟儿子说一些最朴实的人生经验和街头智慧也不足为奇。

“西装就是白领的战袍……既然上了战场,就不应该想着逃跑!”

这样高屋建瓴上价值的口号从孙弈秋妈妈的口中讲出来,那一瞬间,我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党的优秀干部任长霞的高大形象。

同样是送儿子上战职场,韩剧《未生》中妈妈说的才是人话——

剧中最喜欢抛金句教做人的,是左小青饰演的余总(余雯丽饰)。

她就像实习生兰芊翊的人生导师、指路明灯一样,每次兰芊翊情绪低落,余总都会不失时机地出现,送几句职场金句给她。

这些话听上去都特别有哲理,但一细品吧,全是正确的废话。

兰芊翊说自己在马总手下,像掉进了黑帮一样。余总告诉她就算掉进黑帮也可以选择自己的角色,每个人在任何情况下都是有选择的。

兰芊翊被马总骂哭,余总又出现了,没有任何具体的建议,而是赠送她更多的放之四海皆准的鸡汤金句。

现实里,一个优秀的HR远比编剧更懂得人性。面对这种鸡汤的时候,我们更需要咆哮的大叔登场——

不过,虽然有诸多不足,但《平凡的荣耀》比起《完美关系》这样披着职场外衣谈狗血恋爱的玛丽苏国产剧,还是进步了不少,起码它试图认真地刻画职场百态。

但这样的认真和真实感,并非国产职业剧的自觉,而来自迟到的模仿。

一开始不知道《平凡的荣耀》跟韩剧《未生》的关系,看到弹幕上有网友提起,才去找来《未生》看了几集。第一感觉就是太像。

《未生》

《平凡的荣耀》

严格的说,《平凡的荣耀》并非翻拍了《未生》,而是买了同一漫画的版权进行改编,因此人设和经典对白相似无可厚非。

就像关于实习生男主的卖点,两部剧都是在见完客户之后,师徒两人在车上说起来的,对白几乎一模一样。而见的客户还都是说英语的,对围棋感兴趣。

《未生》

《平凡的荣耀》

然而,本土化开发、改编的结果,却是影像风格和剧中出彩的小细节都完全复刻《未生》,这就让人对制作方的“认真”打个问号了。

比如,《平凡的荣耀》的办公室和《未生》很像,人物也喜欢去天台聊天,甚至实习生争相找男主做搭档送零食的画面也很相似。

《未生》

《未生》

改编不是描红,不需要追求一笔一划都相似。细节过于相似的效仿,还可以说是忠实于原著漫画,但精神内核上的过时,就只能说明有多么偷懒。

84年的赵又廷变身68年的李星民没有问题,但把长幼有序、等级分明的韩国职场那套直接套用在中国,上司对下属随意呵斥羞辱,就显得违和了。

毕竟,现在谁都知道公司里千万别骂年轻人,一骂就辞职,要骂就骂那些背着房贷养家的中年人。

懒惰是人类进步的阶梯,科技就是这样让我们的生活更加美好,但艺术领域却不同,刻舟求剑只能是东施效颦。《平凡的荣耀》如此亦步亦趋地模仿6年前拍摄的《未生》,绝不是一件值得吹嘘的荣耀。

不扯狗血恋爱专注职场,并不就是万事大吉。时代不同了,职场不同了。6年前《未生》表现的职场状态,在今天已经过时了!

《未生》漫画早在2012年就出版单行本了,那个时候让人热血的还是边缘人如何融入社会、如何在职场磨砺成长,通过奋斗获得认同,实现自我价值,充满了集体荣誉感……

那个时候社会环境要求职场新人拥有一种蜜蜂精神——

8年过去了,铁打的职场流水的新人,95后、00后进入职场还是这样吗?现在PUA白加黑、夜总会、997、一天只睡4小时最好的,都是耍流氓!

觉得《平凡的荣耀》很带感、很真实的观众,其实是把现在的职场当作了自己当年的职场,是一种记忆中的真实,只能说明你老了!

稍微对当下流行的职场剧有所了解,你就会发现当年的热血风格早已过时,社会的自我放逐,乘风破浪不如风平浪静,积极上进变成了积极丧尽,出人头地不如准时下班——

当流行燃变成了流行丧,昔日风光的热血青年变成了人人喊打无狗头不能自保的社畜。于是,我们看到可怜的年轻人从边缘杀向中心,又从中心拼到边缘……

是进亦忧退亦忧,然何时而乐也?

一部优秀的职场剧应该能够借职场、借年轻人的精神状态,展现大众心理社会症候,而不是贩卖二手的回忆。

于是,看《平凡的荣耀》时,我充满了忧伤。那些奋斗的年轻人啊,你们知道努力奋斗成为一个社畜的结局吗?

那就是像我这样,坐在电视机前追剧的老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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