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 封神 山海经……本土神话又成IP界香饽饽了？

作者|顾 韩

编辑|李春晖

尽管大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上古密约》稀烂的程度还是超乎想象。

这部被民间称作“北电任务剧”的超豪华阵容作品，由正在北京电影学院读书的吴磊、宋祖儿领衔主演，王俊凯特邀出演，从导演、监制到策划汇集了北京电影学院的校长、院长、教授……然而，具体执行人员可能都是来赚学分兼练手的学生，以至于成片只能说是学生作业的水准。

剧情苍白、制作粗糙，弟弟妹妹们拍得也不好看。除了刚开播时随机转场与三毛特效引发过热议，之后基本就没什么水花了。

前期宣传的时候，这部剧用的是全称《山海经之上古密约》，号称故事灵感来自《山海经》，要“以影视化的内容形式将传统文化基因破圈传递”。现在看来，权谋杂糅玄幻的设定能让人联想到许多熟悉的网文作品，可看不出跟《山海经》有啥关系，可能仅仅是借个名吧。

2019年，《哪吒之魔童降世》以黑马之姿成为暑期第一爆款，炒起了光线的“中国神话宇宙”项目和国漫领域的神话热。及至2019下半年，乌尔善的《封神三部曲》曝光阵容，刘德华加盟电影《七圣》，都以经典神话、东方史诗为卖点。

可见流行真的是个圈，网文大IP起起落落，本土神话重新受捧。国潮崛起，诚不我欺。

而与之相伴的，已经沉寂数年的东方式视觉奇观大片是不是也该回潮了？什么爱情片、喜剧片、动作片、现实主义片流行了一圈，按说也该轮到古装大片了。

作为国产大片爱好者，想起那些可以在大银幕看《画皮》、《狄仁杰之通天帝国》、哪怕是《西游降魔篇》的日子，可太怀念了。大银幕上多久没有像样的古装大片了？（《妖猫传》可惜在日本IP和中国观众的文化隔膜上了）古典神话、小说一不要版权费，二来国民度超高，还有比这更实惠的选择吗？

《山海经》：最难影视化，最强设定集

论知名度，《山海经》称得上国民级别。一方面，它是文献价值极高、至今都有许多人在尝试解读的上古“奇书”；另一方面，它还是入选语文课本的鲁迅名篇《阿长与山海经》中的重要元素，但凡学过那篇课文，多少有点印象。

《山海经》共计18卷，内容涉及神话、地理、植物、动物、矿物、物产、巫术、宗教、医药、民俗、民族等多个领域，是一部百科全书性质的著作。虽然书内记载了夸父逐日、精卫填海、大禹治水在内的许多远古传说，但总体并没有系统的、连贯的情节，并不适合直接拿来改编。就算想借它的名头，故事也得自己搞，结果多数不理想。

最新的这部《上古密约》，顶多是权斗比较幼稚。相比同个导演的另一部《山海经》主题剧——豆瓣3.6的《山海经之赤影传说》，还是要有节操得多。话说导演真是《山海经》铁粉啊，虽然效果更像个黑粉。

《山海经之赤影传说》由张翰、娜扎主演，2016年3月播出。简介中称，该剧以《山海经》为蓝本，讲述了上古时期朱雀、青龙两大阵营寻找玄女，召唤神兽的故事。然而播出不久，便有网友提出，该剧故事与日本漫画《不思议游戏》高度相似。《山海经》是没提供现成的故事情节，但这不是抄袭的借口嗷。

虽然难以直接开发为影视，但《山海经》作为记载了约40个邦国、550座山、300条水道、100多位历史人物和400多个神怪异兽的“最强设定集”，对中国文化的影响可谓源远流长，为文艺创作提供了无数灵感。

古人的《子不语》、《搜神传》、《太平广记》、《聊斋志异》、《镜花缘》等作品均对《山海经》有所借鉴，今天的文创内容——网文、游戏、动漫、影视之中，《山海经》的影响也处处可见。

像《大圣归来》的大boss“混沌”、《神奇动物在哪里2》的中国神兽“驺吾”、《古剑奇谭》中的“太子长琴”、《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等玄幻剧中狐族聚居的“青丘”，都出自《山海经》。

其实，比起空挂着《山海经》的名头、内容却浅尝辄止的《山海经之XXX》，可能观众更愿意看到的是创作者潜心挖掘与呈现一些冷门的奇闻异兽，让古籍中那些晦涩的名词生动起来，甚至与现代生活发生关联。

都是超能物种在人间，比起外星人，那还是上古神兽、洪荒大妖更拉风也更亲切一些嘛。

《西游记》：爆款频出，高度饱和

《西游记》作为中国古典四大名著之一，影响遍及海内外，一直滋养着后人的创作。难得的不止是翻拍次数多，而是爆款几率高，经得起解读。

正经翻拍有经典的86版《西游记》；反叛解读有星爷的《大话西游》、鬼畜神作《西游记后传》和网文早期经典《悟空传》；回归情怀有国漫《大圣归来》。就连不算讨喜的配角猪八戒，也能独立作为IP，拥有一大批衍生作品。

不过，再经典的故事，看久了也会审美疲劳。更何况在金字塔顶上那批优质作品之外，更多还是食之无味甚至天雷滚滚的魔改。观众口味的变化、名著改编审查收紧再加上“限古令”，西游IP在电影、电视剧领域率先淡出观众视野。林峯2017年曾拍摄过一部网文改编的西游题材剧《大泼猴》，按理说还是优酷定制的，但至今没能与观众见面。

网大和网剧早年都有过一段紧抱免费公版IP大腿的时期，产出过一批又一批良莠不齐的作品。2017年，陈浩民的《斗战胜佛》以2655万分账票房登顶年度冠军，堪称《西游》IP在网大领域的高光时刻。但之后《封神》、《山海经》、“济公”、“狄仁杰”等更多公版IP加入了混战，某种程度上也对《西游》IP的地位形成了冲击。

当然，对于《西游记》这样的国民IP，放过是不可能放过的。今年1月高调发布、刘德华监制加主演的系列电影《七圣》，依然是《西游记》衍生，要探索取经之前孙悟空和他几个草莽兄弟之间的故事，打造“东方超级英雄”。

郑保瑞的电影《西游记》系列在第四部立项之后没了下文，倒是有一部同样为星皓影业投资的动画电影《西游记之再世妖王》在2019年启动宣传，与《大圣归来》团队新作《大圣闹天宫》唱对台。

另外有一个喜讯报告大家，六老师讲了好多年的“中美合拍”，终于有了新进展。

据去年12月曝光的组讯显示，项目由《敢问路在何方》更名为《真假美猴王》，制作公司为儒意影业，主创包括《动物世界》导演韩延与制片人陈祉希，六小龄童与马德华将以动作捕捉的方式出演孙悟空与猪八戒。

不多说了，希望这次顺利两开花吧。

《封神演义》：正在回暖，美学成谜

2019年初，湖南卫视趁着邓伦的热度，上了一部积压多年的《封神演义》电视剧。你还别说，这种画风浓艳的沙雕狗血古早味，还真给他播出一点动静。

口碑稀烂是肯定的，但群众边骂边看得起劲啊。可惜中途被叫停了，但能看出封神IP这神仙、朝堂、宫斗、爱情、家庭、兄弟……的一锅烩，还是很有群众基础的。

到了暑期，动画电影《哪吒之魔童降世》以黑马之姿成为爆款，还在彩蛋中cue了春节档的《姜子牙》，这是真真坐实了《封神》封神。

及至下半年，乌尔善筹备已久的电影巨制《封神三部曲》阵容曝光，再度引发热议。如此这般，《封神》几乎阶段性的取代《西游》，成为神话IP顶流。

《封神演义》原著小说成书于明代，文学价值不及四大名著，人物众多但谈不上生动，战斗描写冗长繁琐。却有一点很难得，就是那份“史诗感”。

它依托于“武王伐纣”的历史框架，并发挥想象，在其中加入了诸多神仙妖怪、能人法宝，把历史人物、宗教神仙和小说原创人物纳入同一体系，最终形成一套完整的世界观。

听起来有点像现在的玄幻网文，两者在影视改编中遇到的问题也大同小异：战线拉得太长，删哪些、留哪些？怎么让男性观众感到热血的同时，不让女性观众感到枯燥？大众没见过、不熟悉的异世界/历史时期，服化道怎么整？

早在上个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内地便拍过两版《封神榜》，基本都是从纣王如何昏庸暴虐、妲己如何狐媚惑主切入。90版古罗马式的服化加上大尺度的情节，让后人生生品出了几分cult片的味道。89版由于太过“前卫”，播出5集便被叫停。

必须说，草创时期的中国电视剧界，就是敢想敢干，粗粝中都是蓬勃的生命力。

TVB的陈浩民版则是从哪吒、杨戬等人的成长与李家伦理大戏入手，最终引向武王伐纣，颇得TVB长篇家庭剧的真传。

再后来，便是形形色色的三角恋雷剧。2019年的《封神演义》直接将妲己写成了黑化复仇大女主。还未播出的两部《封神》剧：《封神之天启》和《朝歌》，看简介也属于这一流派。

此外，或许因为哪吒的故事足够完整，又或许因为哪吒除了《封神演义》还在《西游记》里露过脸，知名度更高，很多作品仅选取“哪吒”形象进行再创作。从1979年上海美术制片厂的《哪吒闹海》到童年回忆《哪吒传奇》，再到《十万个冷笑话》和《哪吒之魔童降世》，几代人演绎出了好几种内涵。

相比电视与动漫领域多种多样的再创作，《封神》IP的大银幕之路一直不怎么顺畅。2016年有过一部群星云集、号称斥资5亿的烂片《封神传奇》，从剧情、选角到美术风格都匪夷所思，最终票房仅2.83亿。

可见，并不是有明星、有特效就有保障，此处艾特乌尔善的《封神三部曲》。

本土神话IP的优势很明显。九州算得上是连载时间足够长、知名度足够大的原创世界观了，但依然有很多人没能覆盖到。对于路人来说，那就是横空出世的新设定，人名与地名还十分晦涩，影响力哪比得上从小耳濡目染的神话人物？

但也正是由于看得足够多，观众期待值也高，并且心中已有既定形象，不会拍成什么样都照单全收。

如何在尊重原始设定的情况下，为故事注入当代精神？能否用真正的东方美学还原本土神怪，而不是草草挪用西幻风格？怎样让本土神话的开发与影视工业化同步，做出有生命力和商业潜质的影视宇宙？都值得好好琢磨。

而且审美疲劳也是个问题，西游就是这么“过气”的。眼看着“封神”虽未悉数上映，但也开发得七七八八了。要不，咱再考虑下“聊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