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当一个好老师?又怎样当一个好学生?
学了然后时常练习,真的是一件至乐之事,——这一段时间又做回了一个学生,除了能常体会到学习的乐趣之外,我大抵还是那种让老师教起来很省力的学生,跟念书时一样,这也让我倍感自豪。
父亲从小就告诉我,一个人长大后假如还能时常怀着一颗婴儿的眼光看世界,那这个世界就永远不会有枯燥无聊的时候,我很是相信这句话,大抵后来我新的生活理念——做一个兴趣爱好无边无际,对天地万物永葆好奇的人,也是跟这个有很大关系的。
无论年龄多少,一旦我回到了学生的角色,我便是及时能为自己清空外在一切冗余的,比如面子,比如成见,这也是我觉得做学生最开心的地方,因为我面对的一切总是崭新的。
《礼记·学记》中,说:“善学者,师逸而功倍,又从而庸之。不善学者,师勤而功半,又从而怨之。善问者如攻坚木,先其易者,后其节目。及其久也,相说以解。不善问者反此。善待问者如撞钟,叩之以小者则小鸣,叩之以大者则大鸣,待其从容,然后尽其声。不善答问者反此。此皆进学之道也。
用今天的话讲,即是——会学习的人,能使教师教起来费力不多而效果好,并能感激教师;不会学习的人,即使老师很勤苦而自己收效甚微,到最后还要埋怨教师。会提问的人,像木工砍木头,先从容易砍的地方着手,再砍坚硬的节疤处,问问题也要先问容易的问题,再问难题,先浅后深,深以简出,这样,回答问题的人就容易找到信心,感到喜悦,收获成就感,问题自然容易被解开;不会提问题的人正好与此相反。善于对待提问题的人,对于提问者所提出的问题,他回答时一定会很有针对性,启发性,像撞钟一样,用力小,钟声则小;用力大,钟声则大。不愤不启,不悱不发,循循善诱。并且能让钟声从容地响,给提问者留下充分回味和消化的空间;不会回答问题的恰巧与此相反。以上这些,讲的即是有关教学之道。
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知困,然后能自强也。以此,古人常说“学学半”,“教学相长”。其实无论做教师,还是做学生,都是一门艺术,一门学问,而且一旦将其完善了,两者是互相促进,互相成全的。一位师者,一个学生,一旦参透了这里面的一些精髓,对于日后他做好其他方面,也都有极大的借鉴作用。
平常在课堂上,我大方向上自有轻重,一是我从来不把这一节课教了多少东西当作结果来考虑,而是注重反观自己的哪一个环节最能容易引起学生自主自发的独立思考,较好吸收后又能主动及时独立提问,像电和磁场的组合一样,我发出去了皆中节,立刻会有所感应,回应,无声有声的皆可,——多几个这样的环节,我便以为这节课即多了几分圆满。如果是小班或是大班教学,我极注重从整体上去思考,我会想到只有发挥出班上所有学生们的效率那一手才是最佳的一手,而不是只考虑其中一两个拔尖的孩子,这也就是《礼记·中庸》“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于生活中的一种具体呈现形态,就像中国的围棋一样,我的每一手必须是考虑全盘整体的平衡去下。
对于教师的要求,《学记》中又进一步讲道:“记问之学,不足以为人师,必也听语乎!力不能问,然后语之,语之而不知,虽舍之可也。”
这也就是说——单靠死记一些零碎的知识,不能作个好教师。一个好教师,一定要有渊博的知识,通达的智慧,强大的独立人格和自由思想,能根据学生的提问,随时给以圆满的回答才行。如果学生提不出问题,就要引导启发他们提问;引导启发以后,他们中有一类仍不能提出问题,这可能是这一类人基础功没有下足的缘故,可以暂时先放一放,给他足够的时间去重新夯实基础才是当下第一重要的事。
相对于那种倚老卖老,顽固不化的老老师,我更喜欢年轻的老师,特别是那种初出茅庐的新老师,——他们经验少,束缚少,以至于工作中能及时清空自己,发新自己,整个生命都能呈现出一派极元气淋漓,极鲜活无畏的势头。
《易经》中有这样一段话:“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老师最要记住的是“忘记定式,忘记标准,忘记权威”,“常问问自己是否把成见藏在了心中”,“不过分依赖旧有经验,旧的东西很多时候就是新事物诞生的畔脚石”,尽管成见,经验中也有好的东西,但是,我认为一个人如果真正想把一件事做到“止于至善”,终究还是得以一颗“清零,归初”的心去做。摆脱原先的旧思维,旧习惯后,一个人再面对熟悉的一切,即使他历经一番付出后,发现新得出的很多东西跟过去所想或是所得出的有所重合,但这个重新思考,重新发掘,重新澄明,重新收获的过程一定会带给他很多不一样的东西,因为这本身就是一种自我的深度探寻,重构与更新,更是生命的另一种超越与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