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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的《渔家傲》 抓住寒梅的特征 赞颂梅花超尘脱俗的品格

2020-12-20 20:3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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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家傲·雪里已知春信至》

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

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

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珑地。

共赏金尊沈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

那雪花还在漫天飞舞的时节里,就已经知道了春的归期,是谁走露了风声,没守住这秘密?“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枝开”,是那傲雪凌霜的寒梅,透露了春的消息。寒霜里,也只有这梅能与那飞雪嬉戏,旁的花哪里受得了这冰霜的洗礼?朵朵寒梅,点缀着那斜逸的枝,那枝条本来清癯的身子,经过清霜与白雪的浸润,竟也丰腴了起来。

好一个“琼枝腻”,着一“腻”字来形容那梅枝,也真亏易安的如花妙笔,或许也只有她,想得出这样的言语。这梅枝多像《卫风·硕人》中那美丽的女郎:“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那女郎是怎样的显达,“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又是怎样的美丽不可方物。

这梅枝又多像曹雪芹在《红楼梦》中所描画的那初次登场的贾迎春:“肌肤微丰,合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贾迎春是怎样的富贵,又是怎样的自有一番韵味,自然担得起一个“腻”字。可那梅枝竟也有那般富贵多情吗?易安是怎样爱着那梅啊,连那枝干都恍然成了最动人的少女。

如果梅枝都担得起这样的美誉,梅花又该承受怎样的赞赏?易安最是那擅言辞之人,这又岂能难得住她?“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回味处,细思量,梅花的美果然要胜过那梅枝几分。古代有这样的习俗,女子出嫁前几天,要用细线绞掉脸上的汗毛,修齐鬓角,谓之“开脸”。

香脸半开,那梅花不正像极了绞净面庞的少女?出嫁,嫁与谁呢,嫁与那寒霜吗,还是嫁与那飞雪?易安才无暇去管,她只在乎,她将情归何处。是那个太学生吗?那个她苦苦思念的人儿,那个也一样苦苦思念着她的人儿。或许这正是易安出嫁前的闲言碎语。

如水的月光,浸润着那娇艳的梅,一如当年,“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只有杨贵妃配得上“春寒赐浴”,也只有这梅担得起这多情的月光。蓦然回首,只见那寒梅正在习习寒风中、溶溶月色里摇曳、徘徊。她不就是当年的杨贵妃吗?杨贵妃有她的绝代风华,这寒梅也有她的冷傲冰霜。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是造物主多情的眷顾吗?月也会有阴晴圆缺,为何偏偏今夜的月色如此温柔如水?而这样的梅不正是应该在这样的夜里欣赏吗?月玲珑,花影朦胧,这样的美景,怕不是在梦中吧?在这人世间,又能得见几回?只是,哪怕只有这一次,此生便了无遗憾。

良辰美景,是这如水的月夜多情的梅;赏心乐事,是女儿的情怀终于有了寄托之所。这样的痛快淋漓,怎能没有一杯酒呢?尽饮此杯,为这娇艳的梅,为这溶溶的月,为了她那从此不再孤独寂寞的心。

“绿蚁”,是酒的代称,白居易在《问刘十九》中这样写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原来,古时候酿酒是要过滤的,没有过滤过的酒,酒面上会浮起一层细细的沫。偏逢上那酒是绿色的,那泡沫便也是绿的了,乍一看去,就如同一层绿蚁一般,多么妙趣横生的联想!

此时此刻,在这如水的月光中,易安正端起她满斟的金尊。怎能怕喝醉了呢,不干尽了这杯,岂不辜负了这美好而多情的夜,岂不辜负了这独占花魁的梅?又或者,酒未饮,她就早已沉醉,醉在了这如画的仙境里,醉在她多情的期盼里,醉在她如缕的情丝中。

“此花不与群花比”,也只有这寒梅,担得起这般赞誉。易安所咏之寒梅,当为腊梅不假。那腊梅并没有如何高贵的出身,范成大在《范村梅谱》中这样记载道:蜡梅,本非梅类,以其与梅同时,香又相近,色酷似蜜脾,故名蜡梅。凡三种,以子种出,不经接,花小香淡,其品最下,俗谓之狗蝇梅。经接,花疏,虽盛开,花常半含,名磬口梅,言似僧磬之口也。

最先开,色深黄如紫檀,花密秾香,名檀香梅,此品最佳。蜡梅,香极清芳,殆过梅香,初不以形状贵也,故难题咏。山谷、简斋但作五言小诗而已。此花多宿叶,结实如垂铃,尖长寸余,又如大桃奴子在其中。

“山谷”是黄庭坚的号,他曾作五言小诗云:“金蓓锁春寒,恼人香未展。虽无桃李颜,风味极不浅。”“简斋”是陈与义的号,他也曾作五言小诗云:“一花香十里,更值满枝开。承恩不在貌,谁敢斗香来。”那范成大何其糊涂,哪里是那腊梅难题咏,分明是俗人不识腊梅的气骨。易安何曾只在意花的好颜色,又何曾吟咏过纷飞的桃李。她爱着的,分明是那腊梅的芳魂一缕。

王十朋在《梅花》诗中赞美它道:“园林尽摇落,冰雪独相宜。预报春消息,花中第一枝。”是这梅,最早把春来报;是这梅,不畏严寒,不畏凄苦;是这梅,终不屑于和群芳争宠。当夏天百花正好,梅躲避着这番热闹。当秋天群芳凋残,当冬天它们连枝叶也埋进那残雪里,梅才终于凌寒开放。

为什么不开在盛夏里,是怕姿色比不过那群芳,终归逊色?没有,怎会!她只是喜欢这寒冬,只愿绽放在这样的季候。当百花凋残,再无一朵花、一片叶时,她终于绽露了芳姿,是去陪伴那寂寞的寒冬吗,还是她本身就享受这种孤独?只是当春回大地、群芳斗艳,她却只把目光抛向天的尽头,把那繁华让与繁花。

正如陆游在《卜算子》中所言:“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任凭那群芳去忌妒吧,她没奈何,更不愿与她们言语。去争夺那温柔的春光吧,只是不要打扰她休憩。

“此花不与群花比”,这是怎样直白的赞誉,若出自旁人之口,定然没有这般非凡的气度,只有易安说得出这番气魄,道得出这份磅礴。看似是在说梅,其实是在说自己。而易安,不正是傲骨凌霜的梅花一朵吗?易安也曾以梨花自比,“远岫出山催薄暮,细风吹雨弄轻阴。梨花欲谢恐难禁”,却始终只是小女儿情态。

易安也曾以菊花自况,“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而她终究是个女子,何必强求那番旷达。只有梅,像煞了易安;也只有易安,配得起这梅。历史上,多少女性,书写了多少篇章,只是到了今时今日,大多已湮没无闻,只有易安,在那漫长的历史中,独自璀璨。

她的一生中写过太多咏梅的诗篇,这或许是最初的一首。她是用她的生命去写诗的,也自然是用生命去感受那梅的。此时的梅,是怎样的高傲与冷艳,恰似此时的易安。她是有理由高傲的,富贵传家、诗书继世、优渥无虞的生活、门当户对的婚姻,命运之神是怎样眷顾着她啊,把所有的美好都奉与她。

只可惜,世间永远没有一帆风顺的人生,她的悲苦在那以后的无尽的岁月中,绵延不绝。到了那一天,那梅花也已堪怜。只是这是日后的故事,留待日后再细细诉说、慢慢品读。

全词抓住寒梅主要特征,由月光、酒樽、梅花织成了一幅如梦如幻、空灵优美的图画,运用比喻、拟人、想象等手法刻画梅花形象,赞颂梅花超尘绝俗的洁美素质和不畏霜雪、秀拔独立的坚强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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