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郢喜事一件接一件 一件不幸的事也随着发生了
28一连几天,周锡文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像丢魂失魄似的整天在想:委任状还收藏在家,万一被别人知道,怎么得了?交了吧,要是“联军”真的来了,又怎么办?
29一个多月以后,一个人又溜进他的家,他仔细一看,原来是李狗子!他声音发颤 地喝问:“你,你来干什么?”李狗子嘿嘿一笑:“我给你贺喜来了。”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金戒指,“这是你第一次送情报的奖励……”
30周锡文打了一颤:“别血口喷人!我送的什么情报?”“怎么?血口喷人?你叫疤眼儿把许哲峰部队的编制、驻地分布报告给周祖鎏,忘啦?这还是古镇广田少佐给你的奖励!还有,”他又抓出一沓票子,“这是你当科长一个月的薪水。”
31周锡文真火了:“胡说,我当的什么科长?我不认账!”李狗子一声冷笑:“日本人有规定:接委任状三天不退回,就算任官了。你放了一个多月没退回,现在南京跟东京都有你的档案。新四军知道,马上就会砍你的脑袋!”
32周锡文像掉了魂似的。狗子恫吓、威胁了一顿,又说:“为人在世,谁不图个功名利禄。像你这样有学问,要是给日本人好好干,还怕不重用你?这第二科是谍报科, 跟我们周团长是平起平坐的官儿,将来还可以当局长、厅长。”
33周锡文动摇了:“不行,真要下水,我得离开这里。”狗子说:“不,现在你还留在这里当你的参议员,以后疤眼子归你管,你动动嘴,跑腿出气力的事儿叫他干,我们派人在野地里等着接你们的情报。”周锡文一下子瘫在椅子上。
34这时,秋收已完,根据地军民沉浸在无比的喜悦里。杨华和蓉淑已近临产,她们正忙着做儿衣。秋收年成好,这布料是刘大娘叫刘喜到集上用粮食换来的,共做两套棉衣、四套单衣,衣服的式样、颜色都一样。
35大嫂裁剪完了,也缝起来,缝了几针,又向蓉淑诉说从前的苦处:“那时候真苦啊, 孩子生下来想找块破布包包也没有。现在孩子还没出世就棉的单的一大堆。哎!我那两个孩子要活着,大的九岁,小的也六岁了……”
36蓉淑安慰着大嫂:“别难过,大嫂,这一回呀,让你生个胖儿子!”“谁知道生个什么呢?”大嫂天真地笑了。
37秋去冬来,大嫂果然生了个胖儿子。大家都来向刘大娘祝贺:“恭喜你,大娘,抱上孙子啦!”大娘笑得合不拢嘴:“这都是托共产党、毛主席的福呀!”
38在一片贺喜声中,有无数只手伸到刘喜面前,吵吵嚷嚷要吃红鸡蛋。梅繁——就 是枝子,她已经参军,是蓉淑给取的新名。她提着两篮熟鸡蛋出来,刘大娘把喜蛋分 给客人:“男女老少,公公道道,一人一个。”
39大娘来到哲峰夫妇跟前:“团长,你们是国际主义的,大娘特别优待,你跟安大姐每人五个。”蓉淑接过鸡蛋说:“大娘,你这么优待我,只好说声谢谢了。”大娘说: “谢什么?告诉你说吧,你生孩子的喜蛋,大娘也给你预备好啦!”
40大娘说说笑笑,又来到方炜的跟前,说:“政委,给,你也五个。”方炜笑道:“ 我也特别优待?”大娘说:“你吃了,得替大娘办一件事儿,请你给孩子取个名儿。”
41方炜吃着蛋,想了一阵:“大娘,这么着,叫小喜吧,抗战胜利是喜,革命成功是喜。大娘,这名儿怎么样?”大家鼓起掌来,大娘乐坏了。
42整整闹了半天,人们才散。刘喜送走了客人,就急忙走进大嫂的房里,他看了看出生还不到一天的儿子,又看看大嫂,乐得只是笑。
43小喜生得清秀,十分逗人喜爱。来看的人多,这个亲亲,那个抱抱,到了第五天就给闹出病来了,发烧、吐奶、昼夜啼哭。刘大娘一家急得手忙脚乱,邻居们也都为小喜担忧。
44蓉淑拖着沉重的身子来给小喜看病,她极仔细地诊视了一番之后,对大嫂和大娘 说:“不要紧,是见了风,很快就会好的。”刘家人听了,心里的石头全落地,觉得小喜的病仿佛已经好了一半。
45为了小喜的病早日痊愈,她每天都要来看小喜好几回。经过她的细心治疗,小喜的病很快就好了,刘喜夫妇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46大娘絮叨着送蓉淑回房休息,一会儿,就听蓉淑呼喊:“大娘,你快来!”“怎么啦?安大姐。”大娘着慌地奔进东房,随即又兴冲冲地奔出来:“安大姐要生孩子了。” 刘喜高兴得马上就去报信。
47工夫不大,两个女看护来了,接着,哲峰和方炜也到了。哲峰在大厅转来转去,他又兴奋又不安。
48东房里“哇”的一声,孩子出世了,大娘高兴地告诉哲峰:“是个小子!”哲峰也请方炜给取个名字。方讳想了想说:“就叫‘朝华’吧,朝鲜的朝,中华的华,象征中朝两国人民的战斗友谊。”
49不大工夫,从大门口涌进一群人来:“恭喜团长!恭喜团长!”顷刻间,刘家大厅上,院子里,到处是人,熙熙攘攘,热闹极了。
50等乡亲们走后,哲峰激动地对方炜说:“我生了个儿子,乡亲们对我们这样关怀, 把我们当作自己的亲人一样看待,这叫我说什么好呢?”方炜说:“等朝华长大了,你叫他要记住自己出生和父辈战斗过的这个地方。”
51刘家郢啊,喜事一件接一件,可是,一件不幸的事,也随着发生了。一个漆黑的夜晚,小朴教练完民兵,沿一条胡同往回走,隐约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向村北跑,小朴马上跟踪追去。
52追到村外,又见那人在树林里汇合几个人,像一群狗似的向东奔跑。“不好!有坏人。”小朴意识到情况严重,紧追不放,不知不觉追了三四里,来到一条河边。
53几个黑影忽闪一下散开不见了,小朴找了好一阵也没找到,他想:这一片是藏公粮的地方,坏人可能要搞粮食。他急忙找到附近小蹦蹦等三个民兵潜伏哨,吩咐他们赶快沿河岸搜索。
54小朴一人独自向北边张寡妇老坟方向搜去。那是个伪装的土坟,坟下埋着三万多斤玉米。他边走边想:奇怪,这一片粮洞只有民兵和村干部知道,谁会来偷?他搜了一会儿,就听见咔嚓咔嚓的响声。
55小朴急忙向前爬去,看到三个人正蹲在坟头用铁锹拼命挖着。“没错,是坏蛋偷公粮!”小朴想开枪,怕打死人,决定抓活的,于是左手握枪,右手抽出刀来,扑上去大声喝道:“站起来!别动!”
56三个黑影一乱,只见火光一闪,哗的一下两串驳壳枪弹向小朴迎面射来。小朴早有防备,伏身躲过,手一扬,一串子弹扫进黑影群中,接着高举马刀,一跃而上,刷的一刀,只听一声哀号,一个黑影倒下了。
57小朴举刀再砍,刀砍在土坟上,那两个都跑了。他马上大喊:“蹦蹦,有特务!跑了两个,注意搜索!”“叭!叭!”回答小朴的是一阵枪声,三个民兵也跟敌人打上了。显然,敌人不止这几个。小朴马上向村里打了两枪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