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情思:娘给我缝的香荷包
文/图 朱茂强
每个山里初夏早晨,是麦黄杏的香了,悠悠飘窗而来,窗外那一棵黄杏儿,结的绸绸密密。
山杏与麦子同一频道,山上山下遥望呼应,黄熟的样子,是丰收的喜悦!
桲椤叶的清香,一天旺起一天,叶片清朗起来了!
野艾香的浓,郁,随风飘逸,一阵阵压过麦黄杏香和桲椤叶香。
山青花欲燃!
端午节到了!
端午的情思,是娘一早就采来沾着朝露的野艾蒿;
端午的情思,是娘一早拔来的猪牙草、车钱草,一起煮熟的荷包蛋;
端午的情思,是娘包的一个个小猪般的桲椤叶粽子,香满老家小院。
端午的情思是娘给我绣的香荷包,我戴着它,平安走过千山和万水。
等候端午,等候一个或红或绿的绣荷包。一叶艾香、一小手指肚儿朱砂充盈荷包,红黄蓝白黑五线点缀,五毒全克,暗香浮动,为端午增添了五色光彩!
等候端午,等候一大碗热气蒸腾,欲念出锅的煮满猪牙草、车钱草的荷包蛋,喝了它,清火明目解毒!
每年的端午节前一天,娘就准备好了三月三日的野香艾、一小点儿朱砂,娘就打开书本里放着的红黄蓝绿线,找一块小红绸布,就开始穿针引线给我缝制香荷包了。
明天就是端午节了。
端午的情结,穿过记忆,越过山丘,翻山而来!
中午11点,我急急下山,走到老家,一进堂屋门,看见娘正在只铺了一层灯箱布的地上,给我缝洗好的冬天盖的厚被子。
娘从老花镜上,见我回来,将手中的针别被子上,忙起身,走到门口,弯腰卷起一个被角,让我进来,坐沙发上。
“等我缝完最后这几针,我煎鸡蛋你吃饭!”娘坐下,一边拿起针,一边抬头笑着对我说。
“娘!明天端午节,你给我缝荷包了吗?”我问娘。
“端午节了,这么快,我把它忘了!这两年,净是享福了,不种麦子了,不卖杏桃了,那些年,一到麦黄割麦耕种,也就到了端午,老老少少在地里抢麦收,抗旱种玉米,谁家有功夫过端午?”娘笑笑,说。
“上年端午节,我还到公路上卖杏来!今年,公路加宽,占了咱一多半果园,六棵杏树砍了,八棵桃树砍了,要不是国家修路碍事,今年又得卖不少钱的杏桃,可惜杏桃树没了,我也不用去赶集卖了!”娘边缝边叹息道。
苍老容颜的娘,穿针引线还是那么熟练灵巧!针线活儿在她手里一点也不生疏。
“大前天,我摘了您姐家的大桑椹子,上公路上卖,卖了不到十块钱的,就被你弟弟茂伟看见了,他开车去张庄,看见我在路边卖杏,就停下车,从他车上下来一个小青年,拿一百块钱,硬塞给我,把我一筐篮子杏提车上去了,你说,我能要茂伟的这一百块钱吗?我追着还给他钱,车开跑了,我也撵不上。”娘说着说着,自己笑了。
我也笑了!
“您这么大年纪了,八十岁的老人了,不能再骑个电动车去公路上卖杏了,现在车多人多,不是前几年了。那些年,咱果园里杏一上黄色,我就心急如焚,您等不到天明,就上山摘了,露水打湿了您的衣裤,您骑个三轮车,上县城赶早市,走街串巷卖杏桃,我们担多少心啊!”我接过娘的话,说。
吃完午饭,娘上里间,取出她的万宝筐,找出做荷包的小红布,晒好的一叶艾蒿,一小纸包着的几点块红彤彤的朱砂,一大本子书里夹着的各色线段。
娘又戴上老花镜,钉针子,开始给我缝香荷包了!
娘总是那么心灵手巧,娘总是那么心细如线。
淡淡的艾香,今年端午情思更浓!
荷包缝好了,我迫不及待地挂在脖子上,立即感受到端午节的千年习俗仪式!
我闭眼静心将荷包嗅一下又一下,细细品味即将到来的端午节的味道!原来,她是农村老家的味道!她是娘疼儿的味道!她是娘对儿深藏于内心的深厚的爱的情怀!
不管过去了多少岁月,小小的,红绿的,香荷包,装满了娘对儿近在咫尺或天涯何处的牵挂和思念!唤醒了我儿时几多快要忘却的温暖时光!
我要上山了,娘送我到大门口:明天五月五日端午,别忘了早晨回来喝鸡蛋!一年安安康康!
娘又嘱咐我明天一早,出太阳前,将山上的野艾蒿拔了晒起来,留着以后用的。
是的,每年的进西藏,我一个人走丝绸之路,我都随身携带这端午节的山野艾蒿。
它不负娘的期许!也不负我的期待!
晚上用艾蒿泡水洗面洗头洗脚,洗去我一路的尘埃!也洗去我一路的艰辛!
艾蒿,爱我!陪伴我一路清香,洒满心际!一路平安回家!带给我一路的感受和反思!
2019 06 06 20:06 写于卧龙山居
(壹点号 砚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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