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最爱我的人 去了……
母亲去了,家在哪里?
农历的7月15,叫中元节,乡间俗称“鬼节”,这个节日在城里是没有人过的,但在我们家乡还是比较重视的。
这一天,我骑了摩托车带着妻子女儿回老家。
摩托车停在大门口,八岁的女儿一骨碌从车上爬下来,一溜烟地往家里跑,边跑边喊:奶奶——奶奶……母亲正在饭棚里忙着,知道我们来了,很激动,停止手中的活,紧紧的将女儿搂在怀里,我看到母亲的眼角湿了,随之,浑浊的老泪从母亲的眼里流出来,母亲默默地回转身,匆忙地用衣襟将眼泪抹去。
近一个月没回家了,为什么?我说不出原因,但我却有充足的理由来搪塞母亲——工作忙,这样的话说得多了,时间长了,渐渐的母亲也就知道了她的儿子是在忙他的工作,她知道了儿子有他的事业,尽管她的儿子做的是一份平常的工作,但她仍然支持她的儿子,同时也理解她的儿子为什么很少回来。
这一次回来,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因为不管什么鬼节神节,在母亲看来这农历的7月15怎么也是个节日,母亲知道只要过节她的儿子就有可能回家,但同时又担心,因为这样的节日是个地道的地方节日,不是什么全国性的重大节日,母亲知道有些地方根本不知道有这个节日,单位里更不会放假。因此,对我们的到来,母亲很高兴,有一种惊喜的感觉,母亲一边安排父亲赶紧添锅烧水准备下水饺,一边招呼女儿吃西瓜吃葡萄吃这吃那。
世间,唯有母亲才是最牵挂你的人!
坐在饭棚门口,我同父亲说着话,父亲告诉我,前几天母亲病了。父亲说,可能是因为修房子累得,但那几天你娘反复唠叨的是你,几乎天天说你怎么不家来一趟,天天数算着你多少日子没回家了,快7月15了,你娘很高兴,因为猜着你可能回家。你娘就天天盼7月15。听着父亲的话,我非常的内疚,心里有一种深深的不安,母亲年近70了,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我知道,母亲有多年的老胃病,吃饭不好,每顿饭只是吃一点点,再让她吃,她总是说吃饱了,其实,母亲哪是吃饱了,只是没有食欲罢了,但即使母亲这样病着,仍然牵挂着她的儿子。
看着母亲满头的白发,苍黄的面容,我的心中愈发疼痛,母亲养育了我,辛辛苦苦供我上完学参加了工作,而此时,我却不能为母亲做点什么,甚至面对生病的母亲我竟不敢问母亲一声,大声地告诉母亲,有病咱就去看医生,我太自私,我怕,很怕,怕母亲的身体不好,怕母亲会染上什么可怕的疾病。
本想在家多陪母亲一会,但因为路不好走。母亲很矛盾,想叫儿子吃了晚饭走,但又担心天黑她近视眼的儿子骑着摩托车在路上有什么意外,母亲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最后只好默默地送走她儿子一家。临走,母亲又找来一个方便袋给女儿装上了自己攒下来的柴鸡蛋!
大门口,我叫母亲回去,母亲仍然站在那里。走出了很远,回头看,母亲的身影依然犹如一尊雕像伫立在瑟瑟的秋风中,茫然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奈与期待,不久中秋节就要来了,那可是全国人民都过的节日,团圆节,那时候她的儿子一定会回家!
转过身,我泪如滂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