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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相|我们这些人

2020-12-26 01: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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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六年八月,我们作为东北一家重型机械制造厂的集体工人,买断金终于获得了兑现。一九九八年三月一日下岗,二零一六年八月拿到这笔钱,签了字摁了手印,几万块,把自己给彻底“卖”了。最多的工龄有四十几年,最少的也有十几年。

一刀切,那种疼痛没有经历过的人体会不到,好像做手术,麻醉师没有打麻药,手术师不管不顾地一刀切下去,就像切萝卜土豆似的。饭碗就这样没有了。

我们这里是重工业区,初下岗时找工作比上天还难,女工多数又没有什么技能,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也基本上是体力活,工资只有二百块钱左右,什么待遇也没有。

到了这把年纪,上有老下有小的,莽撞不得,钱对于我们太重要了。买断伊始,我们几个姐妹的策略是等等看看,有一小部分人跑到厂前,工厂的大门紧闭,警卫把守,这是我们父辈贡献了一生的地方,也是消耗了我们的青春的地方,现在多么陌生,把我们拒之门外。

中间有一段听闻总经理发话,说每人可能领一部分钱,消息还没有坐实,总经理在办公楼自杀了。此事引起了很大的轰动,买断也被暂时搁置。到了八月又重新启动了,动作很快, 等到三分之二的人签了字画了押,我们也慌了,挺不住了,一起去把字签了——我不敢看我手指上余留下的红色印泥,它太醒目了,我也不敢看那些还在坚持的人,我觉得我就是一个叛徒。

工厂在我们身上烙下的印记太深刻了:十几岁就上班,工作是分配的,一家人都在一个工厂,好像世袭一样。很多人在厂办的幼儿园毕业,直接升到厂办小学,初中,然后高中,有少数人上了职工大学或者电大技术学校,看病去职工医院,有食堂,电影院,少年宫,洗澡堂,住的是工厂盖的楼房,小时候我很爱喝我们厂汽水站产的汽水,有橘子味和草莓味的,非常正宗不掺假。

现在,我们像是被硬生生地撕掉了商标的商品,就像一个人失去了故乡——我想对很多人来说,工厂比之于居住地,更像是故乡。

黑龙江齐齐哈尔的富拉尔基区。“第一重型机械厂”的项目,与苏联援建的富拉尔基热电厂和北满钢厂,奠定了新中国的重工业基础。 本文图片均为澎湃新闻记者 陈荣辉 图(除署名外)

【一】

到手的钱我一分也没敢花,都存到了银行。五万块对于我来说也算是巨款了,留着交养老保险,或者以备遇到什么重要的事情。我的一位姐妹把钱取出来给他的丈夫还了外债。她的胸怀还真是比嫩江还宽阔,自己的养老保险还没有着落呢。多年以前,她的丈夫同学聚会见到了初恋,心就不知道放在哪了,走到哪里都带上女同学,毫不避讳。不回家,还赌博,借高利贷,利滚利的,她吵过闹过,苦口婆心地劝过,都没有用。不是没有想过离开,但终究还是没有放下爱一个人的习惯。再有从现实的角度考虑,儿子当时还在高中,马上要高考了。普通人家的孩子,想要改变命运,或许也只剩下高考这一条独木桥了。

她自己没有稳定的工作,如果儿子归了丈夫,又担心毁了孩子,归自己,以自己的挣钱能力,只够养活自己,连保险都交不起,也不是明智之举。思来想去到最后只好忍了。

这些年她有工作就做,先后在超市打工,还做过送货员,像个男人一样搬运货物,她说她可有力气了,不像我整天像没吃饱饭一样。说这话的时候,她伸出胳膊,攥紧了拳头,让我看。她永远都那么乐观,活的没心没肺的。我们都喜欢她的没心没肺。

她最后一份工作是在街上烤串,熬到半夜,时常有醉酒的人耍酒疯,自己要机灵着点小心防范。一站好多个小时,腿都肿了。等没有客人的时候才可以回家,一个人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在无人的街道,总是疑心后面有个人跟着自己,掉一片树叶都会吓出一身冷汗。

久了身体累垮了。急性胰腺炎,转到省城哈尔滨医院重症室抢救,当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陷入昏迷状态,极度的危险。现在什么也不能做了。她不去想未来的生活了,不去想也许才是存了一份希望,活一天赚一天。

上一次见到她是四月底,她的身体很虚弱,过了年住了两次院,没有好转就出院了,没有钱了。开始她的丈夫还尽心照顾,后期说忙,教人打乒乓球挣钱,就再不露面了。

她还是那个乐天的燕子,但是脸色不再红润,说话有气无力,身体不自觉地想要靠住什么。才将近五十岁的人,脸上看不出什么沧桑,还是好看。她走的时候,看她的背影,佝偻着身体又像一个年龄很大的人,忍不住心酸。

十几年前,她穿着老公给买的衣服,到我打工的图书馆借书看,指着身上的新衣服说你看漂亮吧,我没有好意思直说,看她满脸的幸福,不忍心打击她。说实话,那样的花布衫子,又肥又大,颜色又深,夏天,我妈穿上都不显年轻,她可是三十刚出头。

在别人眼里她有些土气,自信心爆棚,但是你又不得不羡慕她。自从下岗以后我们似乎陷入了一种集体焦虑,没有安全感,幸福感迟钝。不像她还是像一只快乐的燕子,吱吱喳喳的。我们以为上天眷顾她,物质上的贫乏,并没有夺走她身上的少女心。

我记得没错的话,她的丈夫也是她的初恋,他追的她 ,那时候青春年少,她芳华十七八,脸上嫩得出水,她把他介绍给我们时,一脸的幸福,说这是她的白马王子 ,明明长得很黑么,黑马王子还差不多,背着她我们偷偷说。

她的丈夫喜欢踢足球,经常参加一些比赛,家里就全靠她一个人支撑。这些年她伺候了婆婆公公,他们活到了八九十岁才故去的,孩子也上大学了,好日子眼看就要见亮了。但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就什么都不对了。

【二】

我的另一位姐妹和我一样也把钱存银行了,留着将来给儿子买房子付首付。她现在还在打工,月工资八百,是正式员工的一个零头。早上七点半上班,下午四点半下班,中午不能回家,礼拜六值班,节假日也要值班,没有值班费。没有保险,她一年交最低养老保险六千多 ,挣的钱差不多只够交保险,而且保险费还在每年递增。她的丈夫现在也去了外地,因为在工作中被意外砸伤,身体不能再吃力,只好去往外地,寻找机会。

现在邻居或是同事看她的表情意味深长,这让她很是不自在:失眠多梦,消瘦,整个人无精打采,大把的吃药。不吃药浑身痛痛,干不了活。我劝她去医院,但她舍不得钱,自己胡乱买点药吃了了事。

有人问起她的丈夫,她就想发火,偏偏有人多问,不识趣地问,绕着弯地问,甚至连邻居一个傻女人也直接问她你男人老不回家,是不是不要你了,有外心了。四十多岁的人进入更年期了,像一只小兽,心里装着一颗定时炸弹,随时会被引爆。

说实话她有时候挺羡慕那个傻女人的,什么心也不操,老公下岗后打一份工,挣钱不多,长得也比较低调——这样也好没人惦记,儿子比较自立,大学毕业后自己找了老婆,贷款买了房子。

她每天早上五点钟准时起床,给儿子做早饭,遛狗,上班,好像一切都正常不过。但是晚上十一点钟打点好一切,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不禁多想,每一个人都像一个疑犯,想得她脑袋生疼,太阳穴不停地突突。

他在干什么呢,过节为什么不回家呢?分居两地,都在忙,时间久了未免疏离,少有交流。有时候她明显地察觉到,他们中间有一道裂缝在蔓延,看不到摸不着,但确实存在,微妙地横亘在他们中间,这让她恐慌,一恐慌就开始冒虚汗。

我说要不你去他的城市看看吧,好的话你也留下来打工,她说那儿子怎么办呢?日子过到最后,一切都是为了孩子了。

儿子工作,找女朋友,成家立业, 买房子装修,想想头都大了,钱在哪里啊?原先她只管上班,收拾屋子洗衣服。做饭采买以及一切人情世故都归她的丈夫管。现在这一切压在她一个人的身上,还有她未成家的哥哥,下岗以后就拒绝出去工作,啃老,父母不在了,她这个妹妹仿佛一下子变成可啃食的食物了。有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就站在悬崖边上了,就差纵身一跳了。但她必须坚持,活着就要坚持活下去。

【三】

我妈妈同事的小女儿,人长得很漂亮,是那种很健康的漂亮 :个子高高的,眼睛大大的,走起路来带着风,马尾辫一晃一晃地青春逼人。以前她带我去市里买裙子,店员说你长的真漂亮,给我们做模特吧。跟她相比我好像还没长开的小学生,其实那时我们俩差不多大,都二十岁上下。

下岗后她消失了一段时间,没有联系我,二零零一年春天在早市上碰到她,那时候我在早市摆地摊,卖一些袜子手套针头线脑什么的,我喜欢养花,等花开了的时候我也会拿出去卖,卖过秋海棠,仙客来,菊花,还有像韭菜叶子似的兰草,开粉红色的喇叭花,卖不了几个钱,都是邻里邻居的。

她穿的很时尚,化妆有些浓——我更喜欢她不化妆的样子,干干净净的,清清爽爽的。问她去了哪里,她说在市里搞批发,我说我去了好几次,怎么没看到你呢,那我以后去就去你那里批发好了。她楞了一下,说好的。

后期知道她做了“小姐”,这让我很是震惊。她的父亲更是震惊,仿佛被人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整个人崩溃了——在父母眼里她一直都是孝顺的女儿,经常给父母买了衣服鞋子寄回来。她的父亲是一位老干部,跟随大部队开到北大荒,建设祖国的大粮仓。一向看重的女儿让他抬不起头来。他抄起棍子没头没脸地打,甚至把她关在家中,拿绳子捆起来,想过最坏的打算,养她一辈子。

但是父母最终还是会老去的,她的儿子还小,丈夫下岗以后开出租车,后来得了糖尿病,一只眼睛瞎了,经常发脾气打人。喝醉酒半夜把人打出门去是常态,日子没办法过下去了。

最后还是离婚了,她认识了一个新男朋友,小她几岁,人长得很帅,家里在市里开了一个很大的回民饭店。男朋友的哥哥不同意他们在一起,那男孩租了房子,她又过回了小女人,每天洗衣做饭很快乐的样子。天气好的时候,男朋友骑上摩托车带她去钓鱼,我以为她会这么一直幸福下去,她要的实在不多。两年以后,她男朋友不声不响地回家去了,跟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结婚了。

再后来,她一个人又去了外地。

富拉尔基本地工业企业规模缩小,岗位减少也加剧了人口外流趋势。

【四】

我后来也去了外地,到了东营,给亲戚打工。亲戚是开画廊的,偶尔碰到那么一副学生的临摹画,就让我满心欢喜,比之那些流水线生产的“名画”,我感觉这才是真正的油画。

在外打工的生活真的很不易,我这个人没什么能力但责任心又太强,卖不出去画,上火得嘴起大泡,嗓子说不出话,觉得对不起亲戚。吃不下饭,体重急速下降。那时正赶上经济滑坡,不景气,周围的店面不亏损的或略有盈余的已是烧高香了。况且那是个装饰城,卖画的只此一家。显得有些曲高和寡的。

刚去的时候是五月末,没多久赶上下大雨,大雨像从天上直接倒下来一样,没天没地的,我顿时就慌了神,感觉自己像一座孤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先是把楼上楼下的窗户统统关上,还是觉得不妥,又把门关上,又觉得不妥,又打开,打开又关上,来回的折腾。我妹夫打来电话,让快点把窗户关上,免得进水。我说关上了,连门都关上了。他有些着急,让我把门再打开,万一来人买画怎么办。我起身把大门打开,外面都下冒烟了,哪里有人,连个鸟影都没有。

我还是喜欢东营,它是个崭新的城市,路边种了好多月季花,还有石榴树。建城不足三十年,听当地的人说在古代,它曾经是一个流放地,这一点其实跟我们那还是有一点相似。因建筑年轻,在此打工的人生活的人也相对年轻。人们从各地涌来,寻找机遇,一些人发达了。想到我们那当初建城时,也具有如此大的吸引力吧,它的基础建设,在当时也是遥遥领先的,连我们厂内都有火车跑。我的父亲就是从山东响应国家号召,过去东北参加祖国建设的,拦都拦不住,一腔热血,什么都不怕。哪怕有人说,鼻涕刚流出就被冻住在脸上。走在东营的街道上,听到有些熟悉的方言,感觉自己的心安顿下来了,虽然东营的方言有些难懂,不如老家莱州的温柔敦厚,但也足以安慰我的了。

富拉尔基区的第一代拓荒者和建设者已经老去。

在高空俯拍的东营城市风光。 视觉中国 资料图

但不久我发现邻居对我似乎有些防范或者看不起,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私下里还有一种少小离家老大回的自恋。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件入室偷盗案,案子还没有侦破,周围就有些人,开始猜疑是东北人干的,这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跟他们大吵了一通,我曾经是一个多么安静的人,这种行为连我自己都大吃一惊,好像作案的人是我似的。

慢慢地邻居们跟我熟悉了,也交了朋友。朋友的婆婆做了好吃的也会经常想着我。下了班他们开车去逛商场或者公园,也会带上我。邻居开车去了很远的路程带我去采过桑葚,东营有好大的一片桑葚呢。还有采过槐花,是小时候的味道,回来以后朋友的婆婆教我做槐花饼。

在东营打工,我还认识了一个叫梅子的女人 ,人很热情,说话大嗓门,好像吵架一样,不到四十岁,也来自东北,认识没多久,早晨很早就起来,骑着她的破电动车,带着我去很远的早市买菜,那里要比超市便宜很多。

梅子坐月子时她的丈夫出轨前女友,因为生的是女孩,她的婆家对此不闻不问。她就一直住在父母的家里,弟弟成家以后,家里住不下,父母住进了仓房,冬天零下几十度没有暖气。她只好出来打工,让父母有一个安稳的住处。

当初结婚的时候,梅子的父母死活不同意,她自己偷了户口本跳窗户跑出去结了婚。女儿上学看到爸爸这个词浑身发抖,念不出来。同事们都觉得她对女儿过于严厉了,考第一她高兴,第二不是打就是骂的,女儿见了她都害怕。

她本来工资就很低,一个人抚养孩子已属不易,又遇到了下岗。就去了北京当月嫂。她脾气急,饭量大,经常吃不饱饭,嫌大城市人吃饭的碗太小,又不好意思说出来。遇到不合理的事情,又不懂得忍耐,只好去医院做月嫂,这样收入相对比较少一些,但是工作环境比较简单,更适合她这种直脾气的人,后来她也来到了东营。

有一个福建人,个子高高瘦瘦,眼睛大得有些凹,整个人没有精神像一个吸大烟的,看不出年龄,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据说替他的姐姐看店,他姐姐跟一个有钱的香港人走了。他总是在招员工,要年轻漂亮的女孩,但那些女孩子没有一个干长久的,然后再招。其中有一个四川女孩,不到二十岁,来了没有多久。有一天我们站在门前闲聊,看到有一只大手,把一只小手拉回店里,那只小手想要死命地扒住门框。然后门被关上了。

我看到身边的梅子身体有些抖,样子有些吓人,眼睛好像蒙上了一层雾,突然想起了什么背过身去,开始不停地拨打手机。随后假装来了客人,不停地去敲那家的店铺,那男人走出来,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

我知道梅子失业以后,一直辗转各地打工,女儿无人照应,学习下滑,草草地初中毕业,去了南方打工。女儿大了,性格比较孤僻,不爱接触人。很少有朋友,也不交男朋友。独来独往渐渐变得跟她对立,两个人见面不是大吵就是小吵,这让她有些落寞和茫然。想补偿女儿,却不知如何下手。

第二天看到那四川女孩,梅子不管不顾地直接让人家离开,女孩那么小,我们都担心她被骗了,旁边的人和梅子一起,劝她赶快离开吧,重新找工作。在外打工的女孩可能很多会遇到这种情况,要学会保护自己。女孩离开了没多久又回来了,那个男人开车带她买衣服,也就二百块左右的衣服,那个男人没有钱,还赌博,在老家有老婆儿女。

【五】

后来父亲重病,我又回到东北。到家的当夜,父亲就去世了,都说他是在等我。我母亲受到了很大的打击,经常又哭又闹的,不久得了脑梗,瘫痪不能自理。我一边打工一边照顾她,再也没有离开。

我体质弱,要打工,还要照顾老人,有些吃不消,得了一场重病,需要手术,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自己偷偷地去住了院。单位的人知道了以后,给我凑足手术费用,工会还派人带着水果去看我。一位办公室的姐姐生气地对我说,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跟我们商量,太不拿我们当回事了。单位领导在会上说我是他们中的一员,我的事就是他们的事。这件事我一生都不会忘记,一生都会感恩。

能走的人都走了,留下来的不是老弱病残就是有正式工作的。现在望向窗外,半天不经过一个人,偶尔过一个人不是老年人就是中年人。我们这儿是一个重工业基地,曾经是新中国的长子。达斡尔语转音,红色江岸的意思,曾经辉煌的时候有三十几万人口。

富拉尔基的人口最多时有三十来万。这些年,人口在减少。

我们厂鼎盛时期也有三万来人口,那时候我刚上班,上班的时候厂前人流如渔汛,骑车想拐个弯都难。

现在我们厂还可以正常运转,而不少企业都在艰难度日。

年轻人上大学后都不回来了,没上大学的也都去了南方打工。有的时候一个人走在路上,会想这里有一天会变成一座空城吧,狼群会再次出没,野草荒径,灌木丛生。好像我们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我曾经看到有人在朋友圈发图片,也是苏联时期援建的大型钢铁厂,废弃的厂房、机床、锈迹斑斑的大吊车,厂房外一些粗大的树木早已被伐倒,仅剩下的杂木没人知道它的名字,花儿开到颓靡,开到人心生悲凉,仿佛所有的好时光突然来到眼前,又突然消散。

就像我们或者她们,那些花儿,风抽走了她们身上的颜色,水分,她们皱巴巴地活着,只要活着就努力地活下去。是的,活下去。我们或者她们,没什么分别,身份模糊渺小,被时代的浪潮裹挟着向前,踉踉跄跄不能自已,但却努力地想要站稳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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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刘心惠,东北国营厂集体下岗职工,黑龙江齐齐哈尔人,喜欢诗歌,有作品发表《诗刊》。在生活中丢失的自己,低头又在诗中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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