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羡林:我这人自知之明过了头 总觉得自己不行
白岩松:在您的后两辈人中没有一个人是继承您的事业,您曾说过这是您的悲哀,我不知道这句话是您开玩笑呢还是说内心真实的感慨?
季羡林:开玩笑,有时候干一个事业不一定非要自己的子女来继承,因为这学术事业是人类的公器,中国人外国人都可以,我那是开玩笑,半开玩笑。
白岩松:我听过一件这样的事情,就是先生每当在开会的时候,如果这个会议不是太有意义的话,您就会开一个耳朵去继续开会,另一个耳朵闭上构思文章。很多精彩的文章就是在会上才思泉涌一般就出来了。后来又看到先生非常幽默的一段文字就说,后来会开得少的时候就开始回忆那些开会的时候。
季羡林:有这个情况,有时候一个人构思得有个环境。有人讲说西方的某某文学家忘记是谁了,喜欢闻那个烂苹果,苹果烂了之后有个臭味,有个香味,他闻了那个苹果立刻来灵感。其实这个事情也不复杂,有时候你干什么事情说是进入角色,闻那个苹果一闻角色就立刻进入。
白岩松:张中行先生曾经在写您的文章里提到先生有三个特点,一个是学问精深,一个是为人朴厚,一个是有深情。他认为在这三者中最重要的最难得的就是您身上的这个为人朴厚,因为在他见过的很多学者大师里头再没有超过您的。
季羡林:他这个实际上这样,我认为是人呢,有自知之明,这一般人呢缺少自知之明,我这个人自知之明过了头,总觉得自己不行,结果呢不是什么故意装,装也装不出来,就觉得好多方面自己不行。所以我自己解释啊自知之明过了头。过了头也不好,适可而止。
白岩松:季先生是国学大师我非常钦佩,但是到了这儿来实地看到两套房子,基本上都被书占据了,而季老仍然非常委屈自己,住的地方很小,家里也很乱,我们的感觉是心疼。
季羡林:不要疼,我现在在北大,两套房子,这房子在北大算大的,学校已经对我很照顾了,要再想多要是非分的妄想,我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