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 我们一直在骗你:摆摊父亲写给即将上大学女儿的信
我的女儿:
今年高考作文,是写一封信。我受到启发,也写封信给你。
虽然我是一个能絮叨的爸爸,但是仍然觉得,还是写信有仪式感。又能存到手机里,什么时候想看,都方便。
不过,真是想起来简单写起来难。居然让老爸我耗了几个晚上,也没写出来。有天你妈妈一觉醒来,发现半夜我还在鼓捣手机,纳闷我在干什么,让我睡别耽误明天一早出摊。我只好招了,但是声明,等你看完她才能看。
很快你要去上大学了,第一次要离家这么久,老爸真放心不下,话也多。(总觉得一封信不够,如果你愿意读,我就有空再写,等你上大学了,军训间隙,慢慢读。)
最想向你承认,就在你成长的过程中,我们没少骗你。
从小就骗你,骗你穿厚衣服,骗你多吃饭,骗你接受打针吃药,骗你起早上学。
那些年和你妈妈在城里打工,休息日回奶奶家看你,要走的时候,仍然骗你说去村头小卖店给你买吃的。
不过对你最大的骗局,就是我们总告诉你:下一个阶段,会更好。
小学头几年,是奶奶带着你的,我们忙着生计,无暇顾及到你;
等你来到我们身边的时候,跟不上城里孩子学习节奏,我们骗你,过些时候撵上就好了,上初中就好了;
上了初中,课程更紧更累,我们告诉你,使点劲儿,考上重点高中就好了;
读了高中,我们告诉你,用力拚三年,幸福一辈子,你不置可否,傻傻地听,然后用力地点点头;
可能已经被我们骗惯了,你倒是很配合我们,共同的演出一场中国家庭保留剧目。
当然,你最配合我们的,是回报我们那么多那么多好的结果,成功的消息。
刚从乡下回到我们身边,你不习惯城里的教学方法,让我打电话问老师一道数学题怎么做,这如何行得通?于是我在客厅装模作样打你们老师的电话,然后告诉你,老师认为你是个很厉害的孩子,认真想一想一定能做出来,而你真的做到了!
读初中的时候,你担心考不上重点高中,我们都说你一定行,并且毫不脸红地告诉你,我和你的妈妈读初中时都是学霸,你居然信了,并且一路发挥正常,终于如愿以偿进了重点高中!
高中就这么过去了,更多是你一个人沉静地努力,偶尔周末你在家,我晚上收摊应酬结束回来,会添油加醋地和你讲大学如何好,其实自己没有读过大学,只是有限的见识,加上糅合网上看到的而已。
不过,经过几年业余的潜心研究,我也进步飞速,对大学有了许多了解。
这一次,在你上大学之前,我想告诉你,我对大学,是真的了解了许多。
我所了解的,不仅仅是大学的排名名师专业,也不仅仅是大学的八卦奇闻丑闻,我认真去研究过大学里的一切。
功课是从咱家附近的那所二本院校开始做的,近几年看到许多年轻的外国人,他们经常逛市场,甚至还到你老爸我的摊位上买过东西,一开始我以为是来旅游的,后来才知道是那所大学里面念书的。
我就纳闷,怎么一下子这么多留学生,然后知道如今能上大学接受教育的,不仅是我们中国的,连其他发展中国家的人也来留学。
大学毕业找工作,确实不容易,隔壁摊位卖鱼的于大姐,她家女儿也是大学毕业,没有考上公务员,也不到别的工作,已经跟着卖货好几年了,大家都跟着附和这几年大学白上了。
然后我就要说了,告诉你上了大学会轻松,那也是在骗你。
希望你将来大学毕业后,不要跟我来摆摊。
想必你早就自己体会到,所以这个假期你根本没闲着,硬是啃了好几本专业的书。竟要我们催你休息出去逛一逛。
你说,竞争激烈,入学不分专业,要大二才分,要看成绩的。
高考的结果,我们很满意,可你依然感到遗憾。
你和妈妈说,忘不了多年前的那个夏天,我们带你去旅游长见识。
是的,那天,忍受了几个小时的暴晒我们才进了清华校园,而后去了北大。那天,拍了许多照片,日后一直摆在你的案头。你说,觉得那校园里的猫似乎都有灵性,有范儿;你说,那些自行车骑得飞快的假期不回家的学子都是你的榜样;你还说,我将来要是能来这里就好了。
我们勉励你,也曾想象过。但是你即使去的不是那里,也已经相当出色了。
如果你真想去的话,可以四年以后。不过,到那时,或许有更好的选择。
这次,不是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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