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随想 年味真的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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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味真的淡了
丁酉年正月初一的傍晚,独自坐在窗前看着暗红色的天空,听着似有若无的雨声,将窗拉开一线,有沁凉的染了雨意的空气轻袭进来,透着些微凛冽,忍不住悸动了一下,倒是欣喜于这轻幽的刺激,深吸一口气,很是舒爽,许久不敢有这样自然不设防的动作了,我的住处原是一条小街,除了这座城市避无可避的高峰时段,还是很有些清静的时间的。
而此刻,周遭静谧,人声了无,因了雨,因了这暗红色的天空,连原本稀疏的鞭炮声也隐去了。想来顽童们现在宁愿将自己封闭在先进的电子设备制造的虚拟空间里,何止顽童,怕是绝大多数人都甘愿沉迷其中。对面平房濡湿黑亮的屋顶上,一只黑黄相间的猫匆匆跑过,皮毛因浸了雨水,闪着斑驳光亮,它原本是敏感的动物,却不曾发现自己竟成了一个寂寥之人眼中的风景。
年少时在西宁曾经度过为数不多,印象颇深刻的春节,我们住的是建筑公司的家属院,硕大的院里错落着数排设施简单的平房,水池是在每排平房的头上,一个四方的水泥浅池中,竖着不知在何年月早已生锈的自来水龙头,在院落进门不远处的开阔地中央垒着一个圆形的花池,夏秋季节竟也花开不断,艳得近于俗的大炮花和黄色美人蕉隔三差五开在我的记忆里。
院里每户人家似乎都有三两个年龄相仿的男孩女孩,大家很自然地熟络起来,成了彼此投契的玩伴。放寒假的前几天,小伙伴们跟商量好了似的,攥足了劲冲刺般写完假期作业,那时是没有额外的课业负担的,兴趣班更是闻所未闻,只要完成作业,孩们就彻底自由了。至于游戏,也是随心的,不需要借助任何高科技,甚至连玩具都不需要,孩子们最不缺乏的就是游戏的天赋,在土地上挖个小坑将一片碎玻璃埋起来,第二日起个大早就迫不及待地叫上参与的小伙伴去观察,那可是极其灵验的晴雨表,掉落的枯叶也成了宝物,收集一大把后,赶快找个假想对手,俩人闷头拉扯颇有些韧劲的叶茎,胜的一方志得意满另寻对手,输掉的那个也因刚才卯足劲战斗把个小脸憋得通红,至于斗志仍是有的,他更加韧性且挑剔地拣选着枯叶,为下一轮战斗做着充分的准备。
进了腊月门,大院里的孩子们愛上了吃百家饭,你家炸了馓子,兴冲冲地拿出一盘来给伙伴们分享,顾不得手脏兮兮,也忘了刚才还在吸鼻涕,我家烙了添加红曲或者姜黄的锅盔,这是西北特有的植物香料,有着独特的风味,这也是当时孩子们百吃不压的点心。
到了腊月二十七八,忙年进入倒计时,大人们忙得不可开交,孩子们刚进入狂欢的时段。新衣服妈妈已给准备停当,各种红、蓝、黄色玻璃纸包裹的水果糖块早放好在五斗橱里。炸货是盛在搪瓷盆里的,高压锅里满满的是手抓羊肉。鞭炮是男孩子的心头好,那个时候一般家里是不舍得将一挂两百响的鞭炮一次性放了的,孩子们多半会极富耐性地将它拆成零散的小鞭,然后,很自豪地装一口袋出门,他们会很有成就感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点儿的孩子通常蹲下身子 ,将鞭炮认真地摆好,另一只手近乎虔诚地将香凑近点燃信子,立刻敏捷地跑开,大男孩则大模大样地点燃鞭炮,放肆地扔向空旷地带,随着脆生生的一声炸响,他们的笑靥绽放在寒冬里。时间就在这点燃鞭炮的节奏里一点点贴近旧历年根。孩子们的情绪也同步抵达兴奋的极致。
终于盼来了大年初一, 压岁钱落进了小小的腰包,那五毛或者一元在当时的孩子看来可是笔不小的款项,是需要好好筹划用度的。 糖果零食也都分门别类收纳停当,纵使再没条理的小孩,也会将心仪的宝贝收藏妥当。
我的寒假如果不是跟随母亲坐着绿皮火车颠簸五十多个小时回北京或者青岛探望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便留下来在高原度过一个很有些边塞风情的旧历新年。每进腊月门,母亲基本都是按童谣里的程式做着各项准备工作,哪怕是最平常的家务,经由她都有了仪式感,而我和弟弟对这繁复的细节則充满了期待:
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
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
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炸豆腐;
二十六,炖羊肉;二十七,杀公鸡;
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
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就在这满满的期待中,年倏忽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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