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家乡的小溪
我的小学是在潼南群力乡多宝寺村小上的。每到暑假到来的时候,老家对面的小溪成了我的乐园。
说是小溪,其实就是一条小水沟,以前水渠的一部分。听父亲说,以前这里是一大块农田。在农业学大寨的时候,每个多宝寺的农家各出两个劳动力,花了整整一个冬天,才挖出吊脚楼至青龙嘴这条水渠。
水渠在大集体农业生产时发挥过巨大作用。遇到春旱时节,多宝寺这边的农田无法耕种。村干部带上烟和酒,去找隔壁葫芦坝水库的干部“研究”借水的事。经过一番研究烟酒,借水的事就搞定了。于是照例每家出个男劳动力,抬来柴油机,抽水管,开始通宵达旦地“抢水”。不是村干部都“烟酒”好了吗,为什么还要抢呢?因为上次研究的结果是只能抽两天,耽误十分钟就要少浇两块农田,您说是不是得“抢”呢。要是抢的水没有把田灌满,村长还得在紧巴巴的村委经费里挤点钱出来,再去找邻村的干部“研究烟酒”。
1979年包产到户之后,田地分到每个农家。说来也怪,从那以后我们村的水田的冬水都蓄得足,以前难以耕种的“望天田”都可以栽下秧苗。为了这事我专门问过父亲,他说以前缺水是因为头年秋冬糊田埂时有人偷懒,田埂没有筑牢而漏水,所以春天插秧时田里就没水了。我起初还不相信,后来仔细观察,果然是村里出名的几个懒汉,每年在插秧时都在到处找水。
既然不缺水了,那以前的水渠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不知道哪个勤快人用一个月明风轻的晚上,把自家承包地边上的水渠挖开,拓展成了稻田的一部分。于是人们的劳动创造力得到极大地迸发,全村的水渠基本上都被开发成了稻田,被用来养家糊口了。
唯一没有破坏的一段在村支部书记家门口,作为他们一帮干部带领村民集体劳动的伟大见证被保留了下来,就成了我们眼里的“小河”。
每到暑假到来,正是大旱大雨的时候。一旦下过大雨,小河沟里便装满了水。村里的一帮小孩,在高年级伙伴的带领下,扑到这个天然泳池里去,享受夏日的清凉。胆子大的,冒着喝几口水的危险,扑腾扑腾学会了“狗刨”。在听说旁边葫芦坝水库有学生耍水被淹死之后,父母出去做农活的时候,专门把我交给婆婆看管。于是,我只能远远地站在旁边看着,或者用自制的鱼竿在溪边钓小鲳子,根本没机会下到深水中去学习“狗刨”。
到武汉上学和参加工作之后,有好多次别人叫一起去河里游泳,我不敢去,被人嘲笑为“旱鸭子”,才下定决心去游泳馆学会了蛙泳。后来我到乡镇工作,农村的青壮劳力都都外出打工,留守儿童在家里无人看管,经常处理暑假里水塘淹死学生的事。最让人痛心的是,有一个小孩被淹,往往是旁边的同学去救,结果是两个三个小孩最后都没有上来。特别是今年潼南老家8个小孩被淹死的惨痛教训,让人警醒。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不是当年婆婆的严格管束,家乡的小溪留给我的可能是另外一种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