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新贵三百年 五世而衰谢门阀

翻阅古籍，我们会发现中国古代的世家大族大多自称王室之后，或尧舜禹之后，或夏商周之续。除了世家们为了提高自身身份而以王室后代标榜外，仔细思考，“王室之后”论亦有几分道理。首先，那是一个生产力不发达的年代，寻常百姓能三餐皆饱便已是极为难得的，若要他们去记载自己家族传承是极不现实的；加之那时可没有九年义务教育，寻常百姓可能真的是大字不识一箩筐，文字是掌握在王室贵族手里的。因此这些世家大族能够以书香传世，大多数来自远古王室或贵族的理论是可信度极高的。例如陈郡谢氏虽仅有三百年的辉煌时光，但也是有史有据地自称姜姓炎帝之后，相关的最早记载见于《诗经》。三百年光阴，经历十数代从微末走向巅峰，再走向衰落，陈郡谢氏是这个古代世家大族最典型的缩影。

一、数代清寒奠根基

陈郡谢氏是天下谢氏开支散叶的一支，其第一代可以追溯到谢缵，谢缵是曹魏时期的典农中郎将，负责管理士兵屯田的事宜，虽然屯田制在曹魏时期是空前绝后的实行期，但是典农中郎将这个官阶不高且没有实权。这时候的谢氏还是个小门小户的人家，是入不得上流社会法眼的。

不过古代中国能够实现家族进阶的除了最为直接强大的政治权力和军事力量外，掌握经书典籍，成为一代大儒也是一条极为可行的路子。而陈郡谢氏的第二代人物便是从这一条文化道路，一步一步地将陈郡谢氏带上上流阶层社会的。谢缵之子谢衡，“以儒素显，仕至国子祭酒”，这是一个极为清贵的官职，对于此时急需要文化底蕴的陈郡谢氏如同及时雨一般，虽然地位不高但毕竟自己家族有了上升的通道，也避免了发展势头太快反遭人妒的境况。

陈郡谢氏第三代人物谢鲲、谢裒，开始在朝廷上担任一些有实权的官职，但总体而言，陈郡谢氏在当时的社会地位仍不高。谢鲲曾在王敦手下做事，因凭借平定杜弢之乱有功被封为咸亭候，谢鲲也很幸运地没有被王敦叛乱一事连累，反而深受东晋明帝的喜爱。此时的陈郡谢氏已经受到一些世家的重视而遭受排挤，如同出琅琊郡的王氏与诸葛家族：诸葛家族以谢裒的族品低而拒绝其求婚，而王导之子王恬面对谢氏第四代人物谢万的求见不以正眼视之。

二、权力交替趁势起

历史总是会青睐于有准备的人，对待陈郡谢氏亦是如此。在东晋中期，由于琅琊王氏与颍川庾氏的相继衰落，东晋朝堂上出现了权力真空的局面，这对于一直力求上升的陈郡谢氏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谢家儿郎也紧紧地抓住了这次机会，终于实现了家族飞跃式的发展。

谢家第四代涌现出了较多的优秀人才，又得益于朝堂的权力真空，谢万及其几个兄弟多在朝廷担任要职，谢尚、谢奕和谢万相继担任豫州刺史，军权在握，谢氏以豫州为根基，迎来了发展的黄金时期。当谢万兵败惨遭罢黜后，为了家族的延续，陈郡谢氏的另一杰出人物谢安选择出仕入朝为官，并且成功破碎了温恒企图篡位的阴谋，谢安声望高涨，谢安与陈郡谢氏共同演绎了东山再起的传奇。

三、淝水之战立山巅

陈郡谢氏的第四代人物带领着第五代人物一起造就了陈郡谢氏的巅峰时期，那便是淝水之战的胜利。公元383年（东晋太元8年），前秦苻坚想要一统江山，发动了对东晋王朝的战争，双方对峙于淝水。此时东晋大军的总指挥是谢安，而淝水的前线指挥则是陈郡谢氏第五代杰出人物谢玄。叔侄俩的绝妙配合，使得前秦军队大败而逃，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此战过后前秦国力衰弱，最后分裂成几个国家，北方少数民族国家也再无实力侵犯东晋。

淝水之战

淝水之战的胜利，是司马王朝的胜利，也是陈郡谢氏的胜利，朝廷因功进爵，封谢安为庐陵郡公、谢石为南康公、谢玄为康乐公、谢琰为望蔡公。陈郡谢氏一门四候，权势极盛，另其他排挤谢氏的世家难以望其项背，陈郡谢氏成为煊赫一时的世家大族，成为继琅琊王氏之后的南方侨族之首。

谢安雕像

谢玄画像

四、三百春秋昙花现

古代中国中央权力的冲突表现在皇权与相权的矛盾，而在三公九卿制下的魏晋南北朝，更多表现为皇权与把持朝政的世家大族之间的矛盾。正如琅琊王氏“二王”时代。东晋皇帝启用颍川庾氏一样，孝武帝也在提防着陈郡谢氏，在淝水之战前，谢氏掌握了东晋的军权，孝武帝便任命与谢氏不和的司马道子为录尚书事掌握行政大权，以此抗衡谢氏，同时恒氏节制着长江中上游，对谢氏也起到了压制。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在淝水之战后，东晋已经没有能与其相争的对手，对于陈郡谢氏也就无需太多依赖，所以，孝武帝一直想压制谢氏，避免其一家独大。

等到谢氏第五代，陈郡谢氏已经有了倾颓的趋势，大多数子孙只担任五品的官职，再加上“孙恩之乱”，谢琰一支被灭，谢氏已经失去了在军队中的话语权。之后的后世子孙虽然人数上达到了鼎盛时期，但是无论政治还是军事的影响力都大不如从前。为世人所熟知的谢灵运也因其狂狷的行事作风，引得多人嫉恨，最终落得充军而亡的结局。虽然其他谢氏后人想要挽大厦于将倾，但大多徒劳无功，有的还适得其反，加速了谢氏的衰落。及至隋唐，其他世家大族还活跃在历史舞台，但陈郡谢氏已然消声灭迹，史籍中不复见陈郡谢氏的后人。

五、总结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首诗用来总结如陈郡谢氏这样的世家大族的命运再合适不过。时代是不断发展的，应时而起，应势而衰。世家大族也不过是时代发展的产物，使他们左右了王朝政治数百年，但是最终逃不过人民力量的讨伐，一切不合时宜的终将逝去，新生的事物总会迎来光明。

参考文献：

《晋书》

《资治通鉴》

《新唐书》

《后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