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我有这样一位母亲 她的爱朴素而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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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母亲节，你是不是要给妈妈打个电话，或者回家好好陪陪她？
今天跟大家分享一篇写于2013年母亲节的文章，在这个日子，祝愿所有的母亲都能健康又美丽。
《我那对平凡的父母（母亲）》
今年的母亲节才过去不久，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它过得小有遗憾。——这个每年一度的节日，已经让我灰溜溜的失落过好几次了。
我的母亲是个平凡的女人，她倒也有在后辈中堪为传奇的经历，那便是我常常向别人侃侃而谈地聊起：我妈妈在十八岁不到的时候就嫁给我爸爸了，从媒婆介绍她给我爸爸那天到结婚，他们也就才认识十天。他们婚后一年，我就出生了，接下来那二十多年里，母亲给我的印象渐渐变得刻板了，她的标签总离不开平淡、朴素、勤劳……诸如此类，这不都是普罗大众的母亲们所刻画的形象吗？
母亲携孙女游玩
我总是想跳出这些教条式的印象来谈谈我的母亲。不过，一直自诩以文字来标榜生活态度的人，常常也能写一些文章来消遣自己，在准备写写自己亲人的时候，却显得如同江郎才尽。下笔应该别具一格不是？——这个念头困扰了我好几年，因此，纵然写过那么多文字，却少有提及我的母亲。想来，皆因为“我的母亲”这个命题太过庄重，太过神圣了。
母亲生在贫苦的家庭，兄弟姊妹多，听说外婆又体弱多病——而且很年轻就离世了，这样一来，母亲她长姐如母，小小年纪就要随着外公一起料理家务，照顾几个弟弟妹妹了，书读不起，也没有时间去认字了。不愧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母亲才长高了一点，就嫁到我们家了。在最艰苦的岁月里，许多人家免不了要把亲骨肉送给别人，这样得以减轻家庭的负担，因此，更无谓提早把女儿嫁出去了。
目不识丁的母亲嫁到我们家，因为用不着看书读报，在乡下只管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那倒也无妨，不过要想给自己的孩子辅导辅导学习却一点力都使不上。相反，当我渐渐长大以后，读书越来越多，从眼花缭乱的书本中读到天文地理的知识时，我就开始替大字不识一个的母亲感到不值了，心想她错过了多少东西啊。这些年，尤其是读大学那会，我特别想帮助她认识些字，以对付读一份报纸，或者读一封信，让她所缺失的东西能少一点点。
母亲携孙女游玩
因为母亲极少出门，读书看报对于一个农妇来说，又显得不相宜似的，所以识字不识字她自己就觉得不要紧了。但是她要求自己的子女却又是另外一种态度。咬着牙供我们读书自然不在话下，更难忘的是在我还读书的时候，每次周末回到家，别人家的孩子都会被赶去放牛或者帮忙做做农活，而我受到的待遇就不一样，母亲总是说：“星期你在家休息休息”、“你在家看看书，复习复习作业吧，不要去田里”……
在这一点上，母亲还常常表现出重男轻女的观念，迫于家境不好，她只好劝我妹妹完成初中学业后放弃深造，以成全我一个男丁能走得更远。多年后，母亲在面对妹妹的抱怨时，只好自觉理亏地保持沉默，但是我知道这份沉默是对我更多的期许。
作为一个乡下的村妇，母亲每天都以素面，她不重粉饰，几乎从来没有买过任何化妆品，也没有任何首饰。据我所知，父亲把她娶回家都快有三十个年头了，但是他却从来没有给母亲买过一件首饰，是的，连婚戒都没有。也难怪，因为她嫁的是既不富有也不懂浪漫的庄稼汉。现在，当我们都替她抱打不平的时候，她就说，要那些东西做什么，看不饱，吃不下去，还不如省些钱去银行还能长几个利息。其实母亲也不是不爱美。
这些年，母亲日渐显得老了，头上的鬓发多了许多白发，不过，这种光景实在跟她真正的年纪不相符，母亲才四十出头呢。看人家城市的，这个年纪的妇女哪个不是依旧容光焕发的？再看电视剧里的明星，母亲常常唠叨，怎么可以叫十几、二十岁的女孩来演个老太婆呢？其实，她哪里知道诸如刘晓庆这些她耳目能详的明星都已经到了花甲之年呢？
母亲关注起自己的白头发是在一年前。那次我们回家，看到母亲有些不一样了，头发乌黑了，人看起来不显得那么老了。后来她说：“都是你姨妈的主意，她说你要带女朋友回家了，让我把头发染一染，看起来年轻一点。”哦！原来是这样子。
说起女友一事，我没少让母亲操心。看着村里的小伙子们都接二连三地结婚生孩子了，母亲做奶奶的心情日益迫切，想着乡下的新房子已经建好，接下来就该娶儿媳抱孙子了。每每向我催起，尤其这两年，妹妹又嫁人生了孩子，我却还没谱，难免让她更加心急。我有几段感情，数次让母亲抱着极大的希望，但是每次都让她得到失望的结果。我给她的理由虽然是轻描淡绘，说什么两个人处不合适、说什么人家嫌自家在山沟里，但是无疑每段终结的感情都已经伤及了家人。
遇见这位安详的老人，不知谁的母亲
最是难忘的在三年前，我结识了女子W，她是外省人，有一段时间，我带她回到乡下，虽然早有言在先，不过当她去到她想未曾想过的小山村时，还是感到失望至极。她的脾气一下子变得特别坏，和我的家人相处时几乎也是任性行事，再者语言不通，她讲普通话对于常年不出门又以客家方言为主的父母亲来说，要沟通实在太难了。几天下来，W小姐对无聊、冷清的乡村生活彻底生厌了。
那些天，父母亲也仍然处处为她着想，不过，实在因为生活的环境和文化、观念的差异，让他们对这个女子的表现感到大失所望。在背地里，母亲最初还不敢向我吐露他们的看法，想着只要儿子觉得好，他们就不干涉，到后来，母亲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她说，这位小姐人家出身城市，是千金小姐，恐怕不会适合我们家的生活吧。说着说着，母亲就流泪了。她说：“儿子啊，你要想清楚了，你要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吗？我跟你爸爸都担心，你这样的性子，恐怕以后要受人家欺负了。我们家还从来没有媳妇欺负丈夫的，更别说她要对我们什么态度了。想起来，我就怕……”母亲哭得特别伤心，一面又要顾及我的感受。好在，因为诸多原因，我和W小姐还是自然而然地分道扬镳了。
这一次让父母受到的极大创伤，令我深为懊悔。过后，我沮丧地跟母亲说，感情这件事，你们还是不要催吖。母亲也不无抱怨地说，这件事我们不管你了，你好自为之。不过，她岂会不管？我外出工作的日子里，她总是隔三差五地来问有没有女朋友，抑或就说家里谁家有女儿可以看看。后来，我和另一个女子拍拖，这个女子也是客家人，我想这样一来，以后她要和我父母交流就不会难了。不过真正在投入之前，我也吃一暂长一智，提出来要先带回家去，一来让人家女子知道我们家的现况；二来要让父母看着觉得会不会再令他们烦恼？
这一回，S小姐也被我们偏僻的家乡吓到了，勿管我告诉她什么雄心壮志，说要走出大城市去，最后S小姐也做出了她的选择。我如实告诉母亲，她又不无遗憾。接下来，我和Y小姐相爱，就像戏剧回放，我又把她带回家去。父母对Y小姐各方面的大为满意，却露出难色，母亲说：“可不知道人家会不会又被吓住了。”很幸运，这次总算修成正果，Y小姐便是我现在的妻子。即便如此，母亲时时还要嘱咐说，Y小姐性格多好啊，你好好照顾人家，不要吵嘴骂架。
我们常年在外工作，世界好像越来越大了，走南闯北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父母亲对这些短暂的离别都已经习惯了，这跟几年前我第一次出门的情形早已不一样。
我第一次出远门是到省城读书，为这次离别，家人连着几天都寝食不安，眼里充满了许多不舍和忧虑。母亲连日为我的首次远行准备行李，被褥、衣服什么都反复清点，免得遗漏了什么，这些看似多余的动作，其实也不多余，她是一次次往行李包装进更多的母爱。出门那天，母亲塞给我一包东西，她说这是一大清早在河里捡的沙子，家乡的沙子。我已想到这恐怕是聊解乡愁的寄托了。母亲说，去到学校之后，就用这些沙子泡点水喝，这样可以破解水土不服。那时候，我一个劲地点头，心里怀疑这些沙子的功效，但是嘴上绝不说母亲迷信。后来，我也没用这把沙子泡水喝，不是不相信它的功效，而是觉得这把沙子握在手中就已经化解了思乡之愁了，母爱早已经融在心底，又何须把它喝下去呢？
多年以来，有些话一直说不出口，比如：母亲！我爱您！我们表达爱和感恩的方式是那么粗犷。每次回家，固然会带上许多新衣服和营养品以孝敬他们，嘴上一再嘱咐他们要多用上这些东西，不要再那么节俭了。我们都固执地认为这些方式就是爱的表达，所以从来没把那句话直白地说出来。多年以来，家人之间已养成了一种默契，一个电话一声问候都懂它的内涵，但那么一句话我至今还是没有向这个我最爱的女人说。
今年母亲节，我给母亲打电话。她知道这天是她们的节日，也料想到儿女们一定会跟她聊聊的。开始，我还是顾左右而言他，聊起一些无关要紧的事，这样酝酿了好一会之后，我才话锋一转，说今天是母亲节呢，母亲笑了笑。至于：妈妈，我爱您！这句话，犹豫许久我还是没有说出口。想来，这恐怕就像父亲对母亲那样，即便是结婚数十年的夫妻，感情也沉淀了数十年，但是现在说要他给母亲买一枚戒指，那他也还是会觉得难为情了。
是的，我们就是这样的一家子。（2013.5.16）